“我的性格、情感、所思所想都在我的画里,我整个人就在画里。我人走了魂还在。”吴冠中先生临别的话语充满了对人间的爱,对山河的爱,他一辈子追求艺术真谛,锋芒毕露、千疮百孔终不悔。“我以我血荐轩辕”,他做到了。
“将军未挂封侯印,腰下常悬带血刀。”这是他在探索艺术新境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心底发出的语言:不惜粉身碎骨,也要吐真情讲真话赋新腔,跨越前人一步,哪怕是半步!
他总结古今中外的艺术成就,往复穿行东西方艺术之林。时代发展,他在艺术创新的十字路口,留下了他的魂与胆,趟出了一条异样的孤独之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进入他的画里就可感受到他炽热、无私奉献的心灵。他视艺术创造为他的生命存在,常人难以实现的,他实现了。
他画松,虬曲的形韵,宁断不屈的不跪之躯,人格化的倔犟与顽强。他画榕树,他说是加莱六义士。他画汉柏,气贯长虹的诗韵,明镜般清澈的语言。他画崂山松石,石头压弯了松,松却拥抱石头。他画长城,无限风光在线条中发挥与升腾。画不尽水乡之美、水田之美、渔港之美、野草之美。美的诞生,是心灵滚落的珍珠。大美之中蕴含着丰富的人文精神与民族情怀。雄浑激越之强音催人奋进,撼人心扉,焕发自强不息的精神。
他的艺术同民族、时代血肉相依,推动文化思想的创新与发展,并不断给人新的感动、新的发现。
他爱东西方艺术的高格调。贾科梅蒂的瘦骨嶙峋、亨利·摩尔的酣畅淋漓,苦瓜和尚的以白计黑或以黑计白、虚谷在繁与简中变幻的情趣,以及八大山人尖而滚动的石头……
当他重访巴黎回国,立即奔赴西安,瞻仰霍去病墓前雕刻。“那几件庞然巨物的伟大雕刻作品,它们永远是活着的,并一直是我精神上的支柱。当我在异国遭到歧视的时候,痛苦的时候……这几件气势磅礴的永恒的石头雕刻便总会呈现到眼前来。”
在碑林博物馆的汉唐石雕前,他想号啕大哭。哭什么?“哭它的太伟大!”“还有,老鹰的后代,不会变成麻雀吧?”他爱之深,痛之切,才发出这样的诘问。他问自己,也问未来。
我们应记住这诘问!
(责任编辑:方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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