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热爱书画者,必喜欢好的毛笔,这就如同战士喜欢好枪。我国制作毛笔工艺历史悠久,产地、种类也颇多。所谓毛笔,顾名思义,它主要是由动物的毛加工而成。毛笔根据材质大致分四种,即狼毫、紫毫、兼毫和羊毫。不过狼毫用的可不是狼毛,而是黄鼠狼的尾毛,尤以我国东北产的“关东辽毫”品质最佳。
本人不是书画家,素日也很少用毛笔写字。小时候在上书画课时,倒是用过毛笔的,那种笔大都是羊毫,不论是中楷、小楷,都很便宜,几毛钱一根。当然,说羊毫便宜,并不是说羊毫就不好。我想主要是因为羊毛多,好采集罢了。懂毛笔性能的人,他们知道初学用什么笔,也知道画山水和画花鸟各用什么笔。所以,每到书画笔会的场合,就会看到书画家们纷纷打开自己的笔袋,取出自己适合的毛笔,在宣纸上挥洒自如。那神情很是牛气,尤其当最后收笔的一瞬,常能得到围观者的一派叫好。
我在此写毛笔,并不是专门研究毛笔的制作、用途,而是源于前不久我到江西进贤的一个生产毛笔的小村采风,亲眼目睹了农民们手工制作毛笔的过程,觉得新鲜而突发奇想。记得当时我问一个妇人,你们制作的狼毫能保证全部用的是黄鼠狼的尾毛吗?妇人一边修饰笔头一边回答:当然喽,不信你可以拿出去鉴定嘛!这时,一位作家朋友对我说,你别那么冒失,瞅这些农民朴实的样子,不会造假的。我说,那不一定,现在假的东西还少吗?据我所知,随着生态环境的破坏,人们已经很难再抓到黄鼠狼了。我听说过专门养水貂、长毛兔的,还很少听说专门养黄鼠狼的。而且我相信,即使有笼养的黄鼠狼,其尾毛肯定也不如野生的质地好。见我如此坚持,作家朋友便不好再言语。
回到北京,我向卖毛笔的文具店打听,并向几位书画家请教,他们都告诉我,现在市面上卖的狼毫有很多是假的。狼毫笔表面呈现嫩黄色或黄色略带红色,有光泽,仔细看每根毛都挺实直立,腰部粗壮、根部稍细。把笔尖润湿捏成扁平形即可见其毛锋透亮,呈淡黄色。狼尾毛最长的是六厘米(其中包含笔斗内一厘米),产地为东北地区,价格特别昂贵。一般常见的狼毫笔长度为四至五厘米。市场上常见的狼毫笔大都是以黄马毛或黄牛毛为披毛制成的,还有一些假狼毫笔是用羊毫加猪鬃或者尼龙染色而成,从外表看上去颜色不纯,把笔散开可以在中间找到略粗的猪鬃或者略带光泽的尼龙山羊毛,染成黄色制成笔头,表面呈黄褐色或红褐色,根部的颜色稍淡或略灰。假狼毫的价格不足真狼毫的十分之一,几乎无法使用。
既然如此,我们的书画爱好者可就吃大亏了。我以为,亏的不只是金钱,更多的是对艺术的追求。这使我想到我们的室内装修,尽管社会一再呼吁,要选用环保涂料和家具,可往往在装修完入住时,还是被污浊的空气弄得眼泪汪汪甚至窒息死亡。更深层的是,毛笔是我国的传统工艺,中国书法和中国画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名副其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果因为狼毛造了假,岂不是毁了我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贝疙瘩吗?
几天前,我在电视上看到南方某中学在全校每天开展十分钟书法课,根据不同孩子的性格,选择不同的字体,在心理塑造孩子的性格上确实起到明显的作用。看后我就想,孩子们在选择字体时,是不是也要选择毛笔呢?如果选择了狼毫,谁能保证几百个学生使用的狼毫有一支是真的呢?我感到眼前一片茫然。或许有人会说,既然时代在进步,科学在发展,狼毛不好找了,用其他毛(或人工制品)所替代,又有何不可呢?对此说法,我一万个不接受,我相信全国所有的书画爱好者也不能接受。假如真的那样,狼毫还叫狼毫吗?(红 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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