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学冰雪画艺术思想与风格演变》连载:
编者按:该书作者卢平从于志学冰雪山水画笔墨语言形式角度进行比较分析,通过对于志学冰雪山水画语言成因的追问中,结合特定社会环境和个人经历,理清了于志学绘画观念的来源与形成,冰雪山水画所赖以发展的思想基础和美学观念,叙述了于志学是怎样从黑土地貌特征中寻找到和传统绘画异样的方法,构建了冰雪山水画绘画语言以及在其过程中所遇到的难题和解决方案。该书通过于志学早、中、后期大量的作品与地貌特征和自然风光图片作为关联比较和形式分析,为冰雪山水画形成提供了一个非常真实和详尽的素材,展现出画家在探索过程中的艰辛历程以及这种艺术语言对中国画在题材领域的拓宽和对当代绘画材质变革的影响。通过对冰雪山水画绘画语言的管窥,可以反映二十世纪以来中国山水画革新求变的一个缩影,对中国画在当前全球化背景下,在保持自身传统文脉的同时以开放的胸怀吸收外来因素、创造表现时代精神的现代形态有着良好的启示作用。
1975年于志学在大兴安岭777
我多次深入林海雪原,走遍大小兴安岭,冒着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站在雪地里,细心观察那雪树银花的洁白,晶莹凝重的姿态及北方雪景的特点。我用了最大的努力,发现了银色世界的特征和自然美 --严寒下的温暖、雪后宁静的变化规律,进而我又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和最大的力量,表现北国的大自然。
——于志学:《关于冰雪山水画》
打破人们对冰雪的审美偏见
自20世纪60年代起,于志学开始步入研究新雪景画的探索阶段。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这其中可能要遇到的艰难和困苦的思想准备,但真正实施起来才发现实际的困难远比想象的要多很多,也大很多。好朋友劝他中国画传统的艺术语言主要体现在笔墨上,中国画的用墨几乎什么物象都可以表现,唯独不能表现白雪。雪是白的,无法着墨,要表现北国风光,只能用传统的留白法和弹粉法,否则绝画不出什么名堂,只能白白地浪费时间。当时就连十分看好他的美术出版社社长程甲锐也告诫他要把心思放到连环画创作上,“不许搞邪门歪道画冰雪”。单位还有人指责他画冰雪是名利思想作怪,是瞧不起编辑工作;另外有人嘲讽他连大学都没上还敢碰祖宗都没解决的问题;更有人干脆就反对画冰雪,“那大冰碴子有什么好画的?那冰溜子有什么好看的?那白花花大雪原,要多单调有多单调。”他们反问于志学,塞外本来冷得就冻死个人,一提起来都谈虎色变,避犹不及,你却还要画,真是不可思议。”
面来自各方面阻力,于志学没有动摇。他从不否认传统的留白法在前人没有找到用笔墨去画冰雪的技法时,不失为一种表现雪的方法,还可以使“雪”以外的景物产生丰富的笔墨变化,但正是由于雪不是用笔墨直接画出来的,它就不能成为画面中具体物象的实体,这在把北国浩瀚的冰雪世界作为主体表现时就有缺憾。对于完全迥异于南方的清寒小雪的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冰雪景观来说,只有让冰雪的白成为实体性形象才能表现出冰雪的魅力和光彩。而弹粉法虽然在表现动态雪的方面有一定优势,但它本身的不透明感和遮盖性掩藏住了中国画笔墨的韵味和色度的变化。因此,于志学决心不走传统老路,另僻蹊径,创造出新的不同于前人雪景画的独特表现样式。
从1961年冬天开始,于志学着魔上了研究雪景画,顾不上连环画的创作。那时候出版社给连环画创作绘图者的报酬很高,比其它以绘画为生的行业都丰厚。然而即使这样,在那个困难时期,于志学也没有因为这个因素搁置了自己对冰雪山水画的研究探索,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他对艺术执着追求的品格。
为了观察冰雪的状貌,每当雪后,他一下班就跑到哈尔滨南岗马家沟河边观察雾凇和树挂的状貌,直到什么也看不见,脚冻得受不了,肚子饿得直叫才往家走。转眼快两年的时间,他虽然对冰雪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但落实在画面上仍走不出传统雪景画的窠臼,消耗了大量时间,探索始终徘徊在初始研究阶段,无丝毫进展。
1963年,于志学组稿到大、小兴安岭,又看到和故乡一样、也和俄罗斯画家笔下西伯利亚同样壮美的茫茫的大雪原,水晶般的树挂,人间仙境的北国冰雪大自然再次震撼他的心灵,一定要表现家乡美景的欲望在他心里升腾燃烧,塞外根本就不是灾难、死亡、寒冷和恐怖的象征,那是文学小说和电影等艺术由于缺乏对塞外美的深刻了解所造成的误读。他在创作笔记中充满激情地写道:“有谁能想到,零下四十多度,还有碧绿碧绿的“冻青”像彩球一样挂在雪树上;塔松下那一丝丝银装素裹的树胡子像少女披戴白纱一样亭亭玉立;洁白的大雪原还有红得似火一样的红毛柳;晶莹剔透的冰凌下还有黄艳艳的冰凌花在怒放;更有像手指般大的小鸟“蓝大胆”在隆冬的雪海里啾啾地鸣唱。谁说塞外景不美?谁说塞外不入画?”〖9〗北国冰雪大自然的洗礼,使于志学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对北国大自然强烈的热爱压倒了一切阻碍。他开始意识到表现北国风光,不仅是拓展了一个中国画表现领域的问题,还涵盖着改变人们长期以来对塞外审美偏见的审美取向问题。为什么俄罗斯画家希什金笔下表现的冬日西伯利亚的油画语言人们能接受?而中国人用中国画语言表现和西伯利亚风光一样的大兴安岭却不行?却被认为毫无价值和意义。这种强烈的审美需要化为于志学创造的动力,他由原始、朴素、单纯地要表现家乡冰雪的情感上升为要致力对北国冬天作出自己的解释,要打破人们长期以来对塞外的审美认知,建立起一个新的审美对象来提升冰雪物象的美学价值。他已经由感性认识走向了理性自觉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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