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时逢2022北京冬奥会即将开幕之际,冰雪画派撷取数篇短文及相关图片,以特有形式庆祝此次盛会的举办,亦是用自己的方式预祝此次盛会取得圆满成功!
“迎冬奥颂北国,咏冰雪奔未来”冰雪画派喜迎冬奥宣传月《冰雪恋歌》
卢平在北极
北极,永远铭记的冰雪故乡
卢平
2013年2月,我踏上了魂牵梦萦的北极。北极是指北纬66度34分(北极圈)以北的广大区域,北极地区包括极区北冰洋和周边两大部分陆地区:一部分是欧亚大陆,另一部分是北美大陆与格陵兰岛。北冰洋表面的绝大部分是一片浩瀚的冰封海洋,终年被海冰覆盖,是地球上唯一的白色海洋;格陵兰岛是地球上最大的岛屿,也是大部分面积被冰雪覆盖的岛屿。在格陵兰岛那深广无边的白色寒冷世界里,陆地与岛屿上的茫茫冰盖融为一体,辽远而宁静,感觉到似乎是一种永恒的静止。
去过了南极,我很期待北极的新体验。
卢平在北极
一、冲击北极
自2007年以来,我的旅行生涯中开始向“冰雪”冲击。从黑龙江的雪乡、哈尔滨、亚布力、黑河,到俄罗斯远东的布拉戈维申斯克;从吉林的长白山、中原的燕山和内蒙的阿尔山再到非洲赤道的乞力马扎罗雪山和日本的北海道、立山;从俄罗斯的哈巴罗夫斯克再到莫斯科、圣彼得堡;从黑龙江逊克大平台、箭扣长城、安徽黄山再到英国的苏格兰、加拿大的落基山、温哥华、尼亚加拉大瀑布、蒙特利尔、多伦多和去年2月的南极之旅,让素来特别惧怕寒冷的我,因为对冰雪的偏爱,因为要编辑一本《冰雪画创作素材摄影集》而挑战冬日冰雪的艰辛与快乐。不知为什么,行走在冰天雪地中,即使是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我也并没有觉得寒冷。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我经常走得一身汗,头顶冒着热气,飘散融化在宁静旷世的雪野里,让我感到冰雪除了与生俱来的哲学属性之外,还会有令人热血沸腾的神力。
卢平在北极因纽特人家中做客
卢平在途中与日本旅行者交流北极观感
从去年2月的南极之行到今年冬季的北极之旅,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不吝为旅行者的最高境界。南北两极是我们生存的这个星球最难到达的地方,通常只有看够了别处的风景,才会想要到此一游。然,南北两极对于热爱冷文化研究的我来说,则更有特殊的意义。因为那不仅是我一种特别的经历,更是我事业的一部分。作为冰雪画派一员来说,冰雪,是我一生追逐的目标,是我最先要满足的要素。而北极是冰雪的故乡,所以我们选择冬天的北极(不是夏天乘坐破冰船和游轮来北极)。当然,选择北极的冬天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们要看北极光。
于志学老师像不像北方的纳努克
作为能来北极探险和体验的人,我是荣幸的,但也知道在冬天来北极,绝不会轻松。这不像我去年去南极,正直南极的夏季,没有想象中那样寒冷,白天穿着南极海神号冰级船发的带有抓绒的户外冲锋衣就足够了。当然那冲锋衣质量不错,还带有急救的标记,缺点就是号码偏大,偏重。而这次去北极,我们要准备的服装,必须能够承受住零下三十——四十多度的严寒,而最好的带抓绒的防风冲锋衣也抵挡不了这个酷寒,就要在里面再加上厚羽绒服。因为一般的羽绒服防风效果不好,在北极冰原,风一吹就被打透,裤子亦然。鞋子也是这样,要有防水保暖功能的雪地鞋,因为踩在冰雪上,雪很容易融化渗入到鞋里,(这个滋味我在雪后爬箭扣长城时很有体验。当时在山上活动时,还浑然不知。太阳一落,下了山,坐在车里,脚底像在冰水中浸泡一样,冻得钻心凉。回到驻地后,把棉鞋垫掏出来,竟能拧出一把把水来)。这去北极,如果把脚冻坏了,再得冻疮什么的,那可不堪设想。所以防水保暖的户外鞋无论如何必不可少。而坐飞机总不能穿着在北极才能穿上的衣裤和鞋吧。这样一来,走的时候光是这些就占据了旅行箱的大量空间。而我还要带2台单反和一台摄像,光3台机器的“棉袄”又占了大部分地方,剩下的就是插座板、一堆充电器、一堆电池、外置闪光灯、三脚架和电脑。走之前,还在想带不带小白?(16-35的广角肯定要带,北极那么辽阔,中焦拍摄人物的也必须要带)不带,怕后悔,万一能看到北极熊什么的动物够不着得遗憾一生;带了,东西实在太多,太重啊!最后还是全面考虑北极地区的风光、野生动物和此行的目的,决定广角、长焦、中焦、摄像都是必备的。一咬牙,全带上!
爱斯基摩人的地标
二、飞往北极
当飞机载着我的北极梦想向北纬69度飞去时,我脑海里被此行到底能否看到北极光而纠结的满满的。虽然我知道很多的梦想不可能都会变为现实,所有的旅程也不会尽善尽美,但我依然渴望努力创造一切条件,尽可能去争取实现可能实现的梦想而尽量少留遗憾。所以在追求旅途的结果时,我更偏重也更不愿错过的是每一个细节,我希望在过程中尽情感受着每一个梦想实现之前的期待、惊喜、不安甚至是煎熬,无论结局是什么,至少我努力过了,我释然了,能否达到目标全看天意。当一个梦想实现之后,我再让下一个梦想孕育其中,继续给我平凡的生活带来新的动力与希冀。
北极 卢平摄
从哥本哈根飞越过设得蓝群岛上空抵达冰岛首都雷未亚未克,再飞往格陵兰上空。从舷窗眺望,银装素裹起伏的山丘和峡谷被辽阔无际的冰雪覆盖,白的耀眼。飞机绕过重重山峦,在四处群山怀抱的伊卢利萨特简易机场平稳降落。一下飞机,四处群山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停机坪也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草木,周围十分静寂,有些荒凉。旅店派来接我们的吉普车载着我们在雪路上疾驶。漫山遍野的雪花银光闪闪,整个大地闪烁着白色的光芒,没有建筑,天地洁白一色,飞扬的雪花不断扑向车窗,我迫不及待地把车窗放下,呼吸着北极的新鲜空气。
北极 卢平摄
伊卢利萨特是格陵兰第三大定居地,是我们这次北极之行主要的目的地之一。它位于北纬69°,北极圈以北的200公里,是一个人口约4500人的港口小镇,是在1741年由丹麦宣教士波尔·埃格德建立的。因为这个小镇是爱斯基摩人(因钮特人)聚居区,有北极最著名的冰川,也在极光带上,成为我们的第一选择。我们下榻在伊卢利萨特的hotel hvide falk酒店。
三、探访因纽特人遗址
探访因纽特原住民遗址并不在原有的行程,但当我们从当地导游口中听说伊卢利萨特冰峡湾地带的塞梅米尤特(Sermermiut)就是北极原住民已经荒废的定居点遗址时,心情特别兴奋。从历史或人类学角度来说,原始部落遗址是人类早期生命中最本质、最有价值的物质文化遗产,可以追溯人类从荒蛮到文明的历史进程,通过人类的过去思考未来,我们肯定不会错过。
北极的楼房都有北极光
从宾馆出来乘坐出租车,半小时后停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路口上有两块2米多高的牌子,当地的意大利导游在那里等着我们。这里离市区比较远,是一个很大的盆地,雪山(北极的雪山都不高)和周围的大地都被白色冰雪覆盖。若干组成群结伙的雪橇犬被铁链子栓住,犬吠声此起彼伏。导游说这是伊卢利萨特最大的驯狗场。矗立在这里的两块牌子是200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这里为世界历史文化遗产时设立的。牌子上有伊卢利萨特的地图,还有从这里到遗址距离。因前方1.3公里没有了车路,只能步行。
极地之夜 卢平摄
极地之夜 卢平摄
在伊卢利萨特西南陆地尽头的海岸边,远远就看到高高的悬崖和山岗。湛蓝的大西洋海水从岸边向天边无垠地铺展开去,不远处就是几座交错的长条状冰山,遥远而迷离地泛着冷冷的蓝光。悬崖下很长的海岸线与地平面都被冰雪覆盖,只有山间的岩石被风吹得裸露出黑色。因纽特人的遗址就位于海边悬崖和山体下一个较为平坦的洼地上。既往的整片残垣断墙现已被冬季白色的冰雪覆盖住,只剩下了荒凉,冰冷的海风也似乎凝固住以往爱斯基摩人的昔日时光。只有废墟之上高低不平的白坡上,插着高出地面约30公分的小木棍,围成的一个圆圈作为标示,在不远处还有用破碎的石块垒成的一、二米高的三角形地标和几簇纤细的枯草。这就是当年爱斯基摩人在格陵兰最大的定居地之一,大约有250人居住。导游说如果在夏天,可以看到保存的旧建筑原有的石块夯筑的石基。今天,虽然冰雪覆盖了这一切,但我仍能感受到原住民生活的气息还在。我在这里深思了很久,看似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有原住民生活的遗址在,便是最好的活的风景。我们今天来寻访他们的遗址,透过这些掩藏的自然真实的场景,依然感到一种来自心灵的震撼。
塞梅米尤特被联合国命名为世界文化遗产
人类大约在一万五千多年前就有祖先住在苦寒之地的北极。说起爱斯基摩人的祖先还是来自中国北方,大约是在一万多年前从亚洲渡过白令海峡到达美洲的蒙古人种。所以爱斯基摩人与亚洲同时代的人有某些相同的相貌和文化特色,面宽,颊骨突出,四肢短,能很好适应寒冷的生理体态,信仰萨满教。他们养狗拉雪橇,从事陆地或海上狩猎和捕鱼,以猎物为主要生活来源住石屋、木屋和雪屋。雪屋就是爱斯基摩渔民外出渔猎时为抵抗风雪严寒在冰原上用冰块和雪块搭建冰房子,在房顶上搭有兽皮。他们很多的生活习俗和中国鄂温克民族一样,以肉为食,以毛皮做衣物,外出狩猎时用木杆和桦树皮搭建撮罗子。因爱斯基摩人一词是由印第安人叫起的,意为“吃生肉的人”,他们不喜欢这个名字,自称是“因纽特人”,意为“真正的人”。因为很早就从于志学口中得知了鄂温克民族,我对爱斯基摩人也有着一定的了解。很多年前还看了纪录片之父弗拉哈迪拍的反映北极的影片《北方的纳努克》,记录的就是20世纪初一个爱斯基摩人一家原始的北极生活状态。今天,当真正站在爱斯基摩人生活遗址前,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很早以前,他们在气候恶劣,严酷环境的生存条件下,在死亡线上奋争的画面。面对长达数月乃至半年的黑夜,抵御零下几十摄氏度的严寒和暴风雪,这个民族在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前能生存繁衍至今,真是奇迹。虽然我们现在眼前看不到实物,但在苍茫天地间,人类的北方始祖以他们最强悍、最顽强、最勇敢和最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证实了人类生命蕴藏着的伟大力量。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四、拜访爱斯基摩人
到了伊卢利萨特,我原来脑海中的那种遥远、神秘、原始的爱斯基摩人印象荡然无存。如今在格陵兰第三大定居地的伊卢利萨特,除了渔民还穿着有作业痕迹的“渔装”以外,除了常驻人口还有很多格陵兰的游客,穿的都很时尚。格陵兰地区有80%的人移居到小城镇,古时爱斯基摩人居住的雪屋早就不见了踪影,住的是政府建造的公寓楼房,富裕一点的还有自己的小型独门别墅,但没有超过3层的。别墅的基座都是建在木桩上,有1—2米高的台阶,这样可以避免大雪进屋或雪太厚推不开房门。虽然我非常渴望住在过去的雪屋体验一下当年的情景。现在的“冰房子”是小镇一个四星级酒店的外形,建造时还原成冰房子的模样,但框架却是木头和金属建造的。很多因纽特人说现在少有人掌握当年雪屋的建筑技巧,才有了这样一个纪念性建筑。远远望去,涂着金子般颜色的“冰房子”矗立在一个很高的上坡上,与周围的白雪和海岸,也就是与北极的感觉不很协调。这就是人类走向现代的产物,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无可奈何。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在岛上常见渔民出海捕海豹的身影。他们拉着雪橇,穿着很时尚的棉作业服,正前胸有一个很大兜,为方便工作。伊卢利萨特的支柱产业是渔业,过去在夏季,爱斯基摩人都是划着单人皮划艇,带上海豹叉或带刺梭标、网、绳子等工具来到海豹经常出没的海面寻找猎物,现在已使用现代渔猎工具,还可以乘汽艇海上作业。他们打下的鱼大都被日本人订购,渔民的生活非常富裕,周游世界对他们来说也是轻而易举。这个季节小镇上就可以看到一些从格陵兰各地来这里旅游的散客,都穿着鲜艳时髦的羽绒服和名牌户外着装。由于近几十年当地人和北欧人通婚增多,血统和生活习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白人文化影响越来越多,宗教也由原来的萨满教改信基督教,小镇上的教堂礼拜时,停满了小轿车。在北极,当地人已经可以享受现代科技带来的便捷,我们住的酒店就有互联网,只不过价格不菲,一分钟一克朗(一克朗相当于一元一角多人民币),但在北极还能上网就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在我拜访的3个当地因纽特人家庭,印证了这些。通过当地导游,我们来到一家因纽特的家里作客。晚上未到五点,天就已经黑下来了。我们踏着积雪来到一个因纽特人的小院。近了屋,换上了拖鞋到了客厅。客厅很大,可以分隔出几个功能区,几块印有民族风格的地毯铺在客厅的几个功能区,看得出格陵兰人非常喜欢艺术。客厅挂满了油画,内容大都是北极的冰雪风光,还有很多装饰物,如北极熊的熊爪,北极独角鲸的骨头,驯鹿的头角标本,猎枪和捕鱼工具。客厅一边横桌条案上摆满了装饰物,北极熊、小海豹、驯鹿、鲸鱼等的小陶瓷雕塑,大玻璃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杯,显示了男主人参加训雪橇犬比赛的战绩。头顶是富丽堂皇的大吊灯,铺着漂亮台布的大拉桌,上面有果篮、鲜花和烛台和大落地电视、高级的音响设备。我问女主人,像她这样的家庭条件在这里是否算富有?主人回答说,只是中等,让我很是吃惊。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主人继续说,格陵兰的最大变化发生在近三十多年,已经告别了过去那种原始生活。我想起导游说起爱斯基摩人习俗也在发生改变。过去家里有人死去,他们立的碑上是不能写死者的名字,如果写上就意味着他们真正放弃了此人。他们通过家族中有后人出生时根据性别给他(她)继续沿用死者的名字,就等于死者又回到他们的中间。可是我在看到当地陵墓时,发现大多数的碑上,都是刻有名字的,这说明爱斯基摩文化已经逐步被西方文化同化。在我访问的几位因纽特人中,我发现他们都很不喜欢谈论过去艰苦的生活,当你想要深入话题时,总会被他(她)打断。我想可能是那段生活离他们今天太遥远了,已经走向现代跟上时代步伐的他们,不愿意追溯过往。就如同我们在教育孩子,给他们讲过去艰苦朴素的生活,希望他们传承和保持这样优良传统时,他们总会不屑一顾一样。
在人类向着文明发展进步时,往往就意味着告别旧的生活方式与民族传统。走向现代可喜可贺,但忘记过去是很可怕的。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五、伊卢利萨特峡湾
为了看北极壮观的冰峡湾,我们在伊卢利萨特停留了一周。通常所说的峡湾是由冰川侵蚀河谷形成,当冰川由高山向下滑入河谷的同时,将山壁磨蚀,成为峡谷,而当接近海岸的峡谷被海水倒灌时,便形成了峡湾。伊卢利萨特在格陵兰语中就是冰山的意思。当你面对一块陆地的四个方向尽头都可以看到远处的冰山的地方,你会心悦诚服地认为它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冰山小镇,北半球最多产、格陵兰最大的瑟梅哥库雅雷哥(SermeqKujalleq)冰川就在这里,在2003年赢得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的重要“世界自然遗产”的至尊荣誉。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午饭过后,我们乘坐一艘机动船巡游峡湾。船体不大,除了狭窄的驾驶舱还有一个能容6—7个人站立的小小船舱。船体有些陈旧,但马力很大,还有一定的破冰功能。整艘船上,只有一个驾驶员和包括几位老外的乘客。我们全副武装,我穿着三级保暖、南极棉、羽绒服、羽绒坎肩和防风防雨的冲锋衣,包裹得和北极熊一样。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天气很冷,海面上的气温在零下三十多度。伴随着起锚后海风逐渐加大,小船劈风斩浪,向着冰川驶去。风刮在脸上,阳光洒在伊卢利萨特冰峡湾海面上那五花八门形状的浮冰上,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寂静的海面沉浸在冰雪世界里,越接近冰川,海面上的浮冰越来越多,远看海平线在远处那一望无际的辽阔冰面尽头,可以说又回到了那种天地间,空荡荡白茫茫的南极冰河广场。冰雪,总是最令我兴奋的亮点。连绵不绝的上百座冰川、冰山和冰架以及围绕四周的海上浮冰共同奏响的冰雪交响曲,在未被污染的北大西洋八芬湾海域上演唱着,在最原始最纯净的地方,千年冰川闪烁着蓝色光芒,恍如童话般晶莹剔透。与大海相伴,本来就身心舒畅,再看到纯洁的冰川世界,我激动的早已忘却了寒冷。说来也怪,在酷寒下体验冰雪,零下三十多度,我都能热血沸腾,可在北京,零下几度就觉得寒冷难耐。天气还算给力,时晴时阴,风越来越大,眼看着船体行驶和风的合力把海面一片巨大的浮冰层,由一小窄条裂隙渐渐吹开,越来越大,形成一个非常有张力的三角形巨幅黑白画面。据说瑟梅哥库雅雷哥冰川,堪称世界上漂流速度最快、最活跃的冰川,在夏天可以看到巨大冰盖和快速移动的冰溪同时灌入峡湾中的震撼场面,所以这里成为摄影爱好者的梦想之地。我运足了力到四肢上,下肢在晃动的船上牢牢站稳,上肢克服风的阻力端稳相机,对着动态变化的海冰一口气连拍七张,唯恐拍少了留下遗憾。因为2 台相机和摄像机都穿着“棉袄”,遮挡了很多功能键,影响娴熟的操作,我戴的近视眼镜又不断产生哈气,干扰着视线。本来我的视力就极其糟糕,每次在冬季拍摄,这些都是我最大的障碍。突然一群海鸥出现在前方一片开阔平坦的冰面上,于老师说,“快看!那只海鸥叼着猎物。”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只展翅的海鸥嘴里正叼着一个比它自身体积小不多少的猎物轻盈降落到冰面,再慢慢享受它的大餐。本来我出行前还在纠结,因为不知道我们可以贴近到冰川多远的地方,想着要多为于老师拍点工作照和多摄像,拍海上辽阔的冰山想以广角为主,长焦可很不是那么有用,在颠簸的小船上换镜头也很麻烦,酷寒下多带一台穿棉服的相机,再穿着超重的衣服操作起来特别不便,但最后还是下决心带了三脚架和长焦上船。很庆幸我的这一决定,如果没带上长焦,定会令我耿耿于怀,终身遗憾。不过三脚架倒是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因为船体一直在晃,而且风太大。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连续2 个小时几乎一动不动站在冰海的夹板上,身体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所有人都跑到狭小的船舱里避风取暖,只有我和于老师还站在甲板上。于老师一直凝望前方,我则是放下这个镜头又端起了那个相机。导游一遍遍喊我俩进屋喝点热咖啡驱寒,我们依然一动不动。能来到这世界的最北,看到壮丽的冰雪风光太难得了,今生恐怕只有此行,我绝不会浪费一分一秒,要把北极牢牢留在我的脑海里。我不停按动快门,追逐着冰川和飞翔的海鸥,直到船体偏移了方向,直到海鸥消失了踪影。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原来是船突然在一座巨大的冰山面前停下,马达声音骤止,船体冲击碎裂的冰块发出的爆裂声和隆隆声随着海水漂流远去。导游告诉我们这就是格陵兰最大的冰山,也是北半球流量最大产冰量最丰富的冰川。冰峡湾的宽度达到7公里,长度数十公里,冰川每天流动20至35米,每年约有二百亿吨冰山崩裂排出峡湾。现在这些庞大的冰山可能要等待多年才被峡湾上流的冰川和冰山的力量冲破。近年来这个冰川加速融化,科学家认为这是全球变暖最显著的标志之一。几年前世界关于全球变暖的环保大会就是在伊卢利萨特小镇举行。说起全球变暖,这是地球人不能回避的话题,也是环境恶化带给人类的最大威胁,位于地球覆盖大量冰雪的两极是最先感觉到气候变暖的“温度计”。地球表面的温度升高,就会致使海水的温度升高,海水是可以储藏大量热量的。这个现象每当在日落前我用长焦观察得最为清楚:金色的夕阳下,远处是错落的冰山、冰川,海水翻腾的蒸汽像热浪一样一股股涌向天空。我每天看着涌动的热浪在想不知要有多少冰川在温暖的海水冲刷下融化。据说一个冰山几小时内就能融化完,一个巨型冰山最多也撑不过2天。我们东北人都有这样的经验,要缓一个冻得很结实的花盖冻梨,放在水里的融解速度要比放在空气中速度快。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气候变暖使北极的冰雪融化加快。据说过去的五十年时间,北极的冰盖面积已缩减了一半。北极的冰盖一种是覆盖在北冰洋上的海洋冰盖,一种是覆盖在陆地上的岛屿冰盖。而在陆地上的格陵兰岛冰盖,就如同一个大花盖冻梨,长期浸泡在有大量热能的北大西洋里,迅速融化。原来北冰洋上的北极冰盖厚度是3米,现在也已经减少到1.5米,而且超过70%的冰层都是冬季刚刚结成的新冰。根据去年中国北极科考队的资料,北极海冰的外沿线已经退缩了到北纬80度以内的大部分地区,局部地区已接近了北纬83度,北冰洋的海冰从已多年冰为主的状态,逐渐变得以一年冰和季节性海冰为主。老年冰是对冰面起稳定和支架作用的,在逐渐瓦解,一年生的新冰又薄又脆,不具备永久生命力。一到夏天,开阔性水域会大量吸收太阳短波辐射,使海冰在秋季时生长减弱直至消失。那个时候恐怕伊路利萨特可能会成为地球上首先自然消失的世界自然遗产。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我在从冰岛飞到伊卢利萨特,再飞努克到kangerlussuaq途中,又看到了这种担心的依据。从舷窗就可以看到冰盖上低洼的地方,形成一些弯曲的小细流和冰裂缝。当下面的冰融化后,这些裂缝之间的冰盖就会顺势滑落到大海中,这是冰盖上冰雪融化造成的。来格陵兰的第一天,我就听导游说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几年前,因格陵兰冰盖的冰架断裂,一块浮冰载着一头北极熊从格陵兰海飘到冰岛陆地上,北极熊大摇大摆登陆,引起冰岛当局恐慌。为避免伤人,政府下令用直升飞机搜索捕杀。我在伊路利萨特住的一周时间,冰雪一直覆盖在峡湾的末端海岸线上,可是每一天我都眼看着冰雪在海面上快速后退,一天比一天露出更多的深黑色海面。不知以后的若干年,再有人来到这里,还能不能看到冰雪。那只被捕杀的北极熊的灾难恐怕就是人类未来的命运。
可是我们无力回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北极的情况尽量不要变得更坏以及继续保持自己今后还要继续过着“苛刻一点”的低碳生活,算是为保护地球做出的一点力所能及的努力。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六、看到北极光
北极光是吸引我们去北极的很大动力,否则也不会舍弃夏天乘破冰船还可到达北极点的行程,因为极光只有在漫长的北极冬季才能捕捉到。早在动身之前,我就像着了魔一样,在网上查了大量北极光的资料,越看越对极光充满了兴趣。最后竟然天天、时时患得患失,唯恐这次的北极行与极光擦肩而过,甚至出发前的一晚和坐在前往的飞机上,我还向上帝祈祷,赐予我看到神秘的北极光。
神秘的北极 卢平摄
伊卢利萨特位于极光带上,记得刚到宾馆的前厅时,我第一句话就问那位60多岁,头发都白了的当地因纽特人,“今天这样的天气能不能看到极光?”他抬头看了看我说,不知道。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最近这里出现极光了吗?他还是回了一句,不知道。我很沮丧,和导游叨咕了好几次:“怎么这里的人一点都不热情呀。”导游说,可能他们不欢迎外来人打扰他们吧。我心里腹诽,不欢迎还开旅店赚钱。
神秘的北极光 卢平摄
我们住的宾馆窗户很大,可能是为了客人观景。下榻的第一夜晚,晚饭后回到房间,就开始往手提笔记本里倒从冰岛到这一路所拍的照片,想清空了CF卡,再装上三脚架,再耐心等待北极光的来临(网上资料说,极光通常容易在午夜11时到凌晨3时出现)。可是我的笔记本太不给力,相机通过数据线向电脑传送速度超出了我的预算,已经八点半了,才进行了一半。我用电话打给导游陈刚,“要是看到了极光,务必通知我,无论有多晚”。撂下电话没多久,就接到陈刚的电话:“出现极光了!”天呀,极光在我措手不及时从天而至。我慌忙穿上棉衣、棉鞋,拔下还没倒完数据的相机,顾不上安装三脚架,冲出了房间。
果然,绚丽梦幻般的北极光悄悄出现在夜色中。先是在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窄条淡黄色的光束,然后慢慢地那道光渐渐变得明显,忽然在瞬间它如闪电般一样变成一条翩翩起舞的巨大绿色长龙,而且越舞越快,身影越拉越长。我紧夹双臂,端稳相机。那道极光开始发散,旋转,向周围剧烈舞动和蔓延,无拘无束地改变形状,一会变成凹字形,一会形成漩涡状,就好比有无形的天神在挥舞着魔棒,随心所欲让云彩带着神奇的绿色炫光在天际扭动。一会儿慢动作,一会儿快节奏,变化莫测,扑簌迷离,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它的神奇。就在我恨不得再生三头六臂,再多拍几张片子时,它突然变换成黄灰色彩,渐渐淡去,美妙的极光如昙花一现,仅存在了1—2分钟,最后消失在伊卢利萨特深邃的夜空中。
虽然拍下了北极光,但我对自己没能把相机安上三角架进行拍摄的疏忽始终不能原谅自己,总想若是有三脚架我会拍出更理想的片子,同时也想再次看到那绚丽的北极光。我想无论是谁曾见过多少次极光,都会照样激动。于是我把希望寄托在后来的每一个夜晚。从第二天晚上开始,天黑回到房间后,就把窗帘拉开,关上室内灯,把广角镜头支到三脚架上,仰望着黑色的天空。尽管房间很热,也不脱羽绒裤睡觉,为的就是发现了极光,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去。极光的出现受很多因素影响,我天天揣摩也小有心得,我期盼着,恪守着。
神秘的北极光 卢平摄
等待极光的时间过得很慢,前半夜还可以在电脑上消耗,但没有网络到了后半夜还是坚持不住睡了。睡也睡不实,总是有电话铃响的幻听,有时邻屋的电话声也能让我忽地坐起,以为来了极光的通知。我每天都在安慰自己,莫急,莫躁,看不到也不要失望,毕竟已经看到了,再看到我就赚了。就这样,一夜一夜地过去,可我总是在觉得在我看来应该出现极光的夜晚,失望度过。导游说,知足吧,有很多人来北极都无功而返。从伊卢利萨特到格陵兰首府努克后,因为这里也在极光带上,我还想老天爷能给我修补遗憾,没想到老天爷真的又给了一次机会,可我们没抓到。这个结果是我们到当地人马丁家中做客吃北极鳞虾和扁平鱼时,他告诉我们的。他在前一天晚上9点多和妻子溜狗时,西北部出现了极光。我听后捶足顿胸,那时我刚到努克,正在泰国餐厅吃晚饭,室内太亮根本看不到室外。在北极的最后一天的傍晚,我独自一人来到海边观看晚霞,要再多看一眼北极,晚上照样睡的很晚,渴望在北极度过的最后一夜如愿以偿,可奇迹仍没有发生。
但我依然感谢大自然的厚爱和带给我的运气,没让我绝望,让我在来的第一天就一饱眼福,不用担心这次旅行的“溜标”。这使我联想到,人的一生奋斗,有时就像追逐极光一样,光芒只有一闪,可背后付出的可能是数不清的心血和汗水,可人们依然是扑向光辉,不怕被太阳所融化。因为那一点光芒可能就是一生的极致。
七、爱斯基摩犬和雪橇
北极是神秘的冰雪世界,和南极不同是它自古以来就有原住民生活在这片纯净原始广袤的地球最北部。所以来北极,不可能越过爱斯基摩人和爱斯基摩犬(雪橇犬)。有史以来雪橇犬都是北极人忠实的伙伴和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对于极地人来说,没有爱斯基摩犬,就没有爱斯基摩人。因为如果没有狗拉雪橇,爱斯基摩人不可能靠双脚徒步穿越茫茫无际的大冰原去打猎,而狗拉雪橇却可以在冰原上每小时跑几十公里。雪橇犬还是猎人打猎、救护、围攻猎物等工作的好帮手。离开了爱斯基摩犬,爱斯基摩人根本无法生存。
爱斯基摩犬多为纯种的西伯利亚哈士奇,也有亚洲型狗和北极地区狼的混杂血统,有各色的颜色,以白色为主。它们体型中等、骨骼强健、机智灵敏,性格忠诚,尾巴向上卷曲,俏皮可爱,具有狼一样的吃苦耐劳的韧性和狼一样属性的团队精神。这是它们能在条件艰苦的北极顽强生存的保证,当然它们也具有耐寒的天性,它的毛皮保暖性能可以保证它在冬季零下五十多度的雪地上安静睡眠。
我穿上了所有来北极准备的衣物,坐在了雪橇上。雪橇是用金属和木头做成,再用海豹皮或海象皮盖在上面。一个雪橇由九条雪橇犬组成的犬队拉着,一个雪橇只能坐2个人,包括猎手。雪橇犬被猎人用尼龙绳(过去是海豹皮制成的挽绳)套于犬的胸部,每支狗队中有领头狗,根据地形不同采用扇形排列和树枝形排列行驶。一切准备好后,只见身穿海豹服的猎手扬起了鞭子,大声吆喝了一声,九条狗就如同出了笼子的小鸟一下子撒了欢向大雪原奔去。
如果仅仅是坐在雪橇上看风景,只要能顶住狂风的肆虐,用手抓牢雪橇上的绳索,身体顺应雪橇摇摆的方向,控制住平衡就可以了。因为狗在雪地狂奔的速度很快,不小心就会因双手没抓稳从雪橇上滚到雪地上。可是我需要的不仅用眼睛看,还必须滕一只手来完成摄影和摄像的工作,以记录下这难忘的时刻。
离开了小镇,雪橇逐渐向着北极荒原奔驰。九只强壮的雪撬犬一字排开在前方奔跑,风卷起了雪地上的积雪翻腾起阵阵雪雾,天上又突然飘来了小雪,让寒冷空旷的北极顷刻变得迷离。雪橇犬一会穿行在较为平坦的雪原,一会越过高低不平的山谷和山岗,还要穿过透明的像镜面一样的冰层。道路稍微平坦时,猎人会把“狗力”加到最大,我可以听到耳边北风的呼号,那真是风驰电掣。凛冽的寒风夹着冰晶雪粒往脸上打来,就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室外温度绝对在零下35以下。我戴着近视眼镜,无法戴口罩,只能任凭北风在脸上尽情狂飙。本来穿得就多,特别笨拙,脖子再套着沉重的设备,还要在九犬奔腾疾驶中工作,真亏得我平日训练有素。2个多小时的行程,跑出的几十公里,我一手抓缰,单手拍照,放下广角端起中焦,撂下相机拿起摄像,几乎一刻也没停止。艰苦的环境也真是锻炼人的最好课堂。
四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巍峨起伏的群山,壮美的冰川,连绵起伏的冰山冰架,还有雪兔和不知名的小鸟。我大口呼吸着天涯海角最冷冽与最纯净的空气,除了high就是happy。因为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旅行。沿着冰雪覆盖人迹罕至的北极荒野疾行,远看天寒地冻,白雪茫茫,近看却会发现细微处千变万化,真是看不够,看不厌。
到了崎岖不平的山岗,大大小小的石头砬子磕磕绊绊,把人颠得跳起老高。这时猎人就要跳下雪橇,和雪橇犬一起推、拉、拽、扯,用尽全力把雪橇拉上去,往往这时客人也要下来。有时狗上坡很吃力,不愿意爬,猎人就会挥起鞭子,怒喊着。这使我想起导游告诉我们的一个残酷的事实:一只拉雪橇的爱斯基摩犬最长的寿命只有四年,而一只宠物犬却可活十四年。就是因为雪橇犬的生活工作条件艰苦,又常年吃着生冷硬的冰冻食物,几乎无一例外都有严重的胃病。我脑海中仿佛看到了它们胃壁内一个个弥散的猩红色的出血点,觉得真的有失人道(狗道)。托生为爱斯基摩犬的狗太可怜了,这样的一个优良品种不应该有这样的待遇。本来现在的雪橇犬已经失去了原来打猎的功用,人们用它来作为旅游的一个项目。这样无疑可以加深对爱斯基摩民俗文化的理解,但是这种建立在以人为本基础上的行为方式,并没有考虑到犬的自身感受。我又想到西班牙的斗牛,也十分残忍,或许有些古老民俗的消灭更能换来人类真正的心灵平静。
现在随着北极气候变暖,冬季海冰融化面积减少,因纽特渔民多改用渔船作为交通工具出海,对雪橇犬的依赖开始减少,雪橇犬逐渐丧失过去的主要作用,也由过去是一种爱斯基摩人财富的象征变成很多人的累赘,因为冰层不够厚,花很多钱养雪橇犬不划算。雪橇犬和人吃一样的东西,而且比人吃得多。伊路利萨特的人口有4500人,原来雪橇犬就有4000多只,因为越来越无用武之地,许多雪橇犬据说还不得不被实施安乐死。一般爱斯基摩人对狗比较苛刻,拉橇时每天只喂一次,有时两天喂一次,避免吃饱的狗不听话。我为摄影在小镇周边四处转悠,经常看到雪橇犬远远向我跑来。一看它们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的样子,就知道它们正饿着肚子,就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带点吃的出来。可是导游告诉我,当地人不喜欢外来人喂他们的狗,还一再嘱咐我路过狗场要当心,那些狗很餓。一次我忍不住掏出口袋里仅有的糖果和巧克力,扔给两只雪橇犬,可它们闻了闻,不为所动。一天我路过狗场,饥饿的雪橇犬哀声遍野,看到来了一个当地人就欢腾雀跃起来,它们兴奋着,狂叫着,打着转转,翻着跟头,和表演杂技一样。更令我心酸的一次陈刚告诉我远处有一只正在哺乳的雌犬,我兴高采烈抓起了长焦。一条雌犬正在哺乳三只小狗。妈妈瘦骨嶙峋,毛发肮脏,两只眼角内皉的下方还有外伤的淤血痕迹。本来一幅应当十分温馨的画面此时真有些不堪入目。
虽然希望爱斯基摩人能从原始走向现代,又希望他们能多保留一些传统文化,让我们得已回忆人类的昨天;虽然希望能坐上爱斯基摩犬拉的雪橇感受极地人的原始生活可又可怜只有4年寿命的雪橇犬;虽然知道人类要想保护北极首先就要敬畏它、远离它、不要打扰它,还是不顾一切要来探访。我就是这样在希望和失落、不安和快乐的矛盾心理下完成了20天的北极之旅,完成了一次人生的探索目标。
2013年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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