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学与得可沙与何协在根河车站 卢平摄
重返敖鲁古雅的于志学,看到了老猎人拉吉米的老伴玛利亚索,看到了拉吉米的大儿子何协,看到了老朋友巴拉杰伊,看到了敖乡的葛军、图刨(安道的女儿),他希望敖乡干部张杰还能帮他找到拉吉米的二女儿得克沙。在张杰的帮助下,得克沙和丈夫赵四新来到于志学下榻的根河宾馆。
现在敖乡工作的得克沙,是有文化、有思想的敖鲁古雅鄂温克新一代。俩人一见面,都十分激动。于志学看着长得酷似父亲拉吉米的得克沙分外亲切。得可沙紧紧攥着于志学的手说,看到了于志学就想起了她的老爸,虽然于志学离开敖乡三十多年,她始终坚信他的于叔叔还会再回到敖鲁古雅。当年于志学在敖鲁古雅时,得可沙11岁在满归上小学,在1972年敖乡成立学校后就回到敖乡上小学。她回到山里经常缠着“于叔叔”,看他画画。那时的得可沙就表现出了同年孩子少有的聪慧。
得可沙喜欢接近于志学,喜欢听于志学讲山外面的事情。“于叔叔,你当时来到我们家,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有一天明亮的夜晚,我看你在月亮下面画画。你突然问我这圆圆的月亮好不好看?我说当然好看了,不仅好看还能照亮。你说汉族有一个大诗人,叫李白,他写了一首和月亮有关的诗,然后你就教我背诵李白的《静夜思》。你在我家住时,总鼓励我要好好学习汉文化,多读书,你还让我读《红楼梦》《青春之歌》《林海雪原》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后来除了看不懂你说的《红楼梦》以外,其它的书我都看完了,对我很有启发。后来我能考上海拉尔再读中专,都和我这一段时间读书多有关。”得可沙娓娓道来于志学来敖乡对她少年时期的人生影响。
2007年于志学、得可沙与作者在根河车站 孙振山摄
得克莎的名字是鄂温克语的音译,意思为美丽的水鸭。这个名字的由来有一段真实的故事。在上个世纪60年代,阿龙山猎民点拉吉米的二女儿、四岁的得克莎得了重病,高烧不退,生命奄奄一息。当时正是春天,山上的鄂温克猎民准备迁徙,而拉吉米正在为刚刚开发大兴安岭林区的专家工作组当向导,已有几个月没有回家。得克莎的表姑是氏族里的萨满纽拉,她看到孩子病危特别着急,就连忙把氏族全体人员聚集起来,为孩子举行萨满祭祀,祈求鄂温克人信奉的玛鲁神、舍卧克神等各种神灵保佑这个孩子,驱散这孩子身上的病魔。经过一夜与天上各种神灵的沟通,萨满神宣布:“各神非常喜欢这个孩子,他们已经把孩子身上的病魔驱走了,而且孩子的父亲已经知道了孩子生病的消息,他会很快回来。”当拉吉米回来后,萨满告诉他,把驯鹿崽摁在地上,如果它大声喘气就放开它,如果喘气很微弱就杀掉它。拉吉米按照萨满的吩咐把驯鹿崽摁在地上时,发现它没有大声喘气,就把它杀了,然后把驯鹿崽扒皮,把肉放到山林里祭天,把驯鹿皮留做神鼓。仪式结束后,萨满告诉拉吉米这个孩子不久就会康复,天上各神把她身上的病魔驱走了,因为神很喜欢这孩子,为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得克沙。这就是得可沙名字的由来,后来得可沙健康地成长,聪明、精灵古怪、活蹦乱跳,富有青春活力。
1978年,得可沙中学毕业后回敖鲁古雅乡猎业队参加劳动,因她有文化便担任了现金出纳员。不满足现状的得可沙1980年又考入了海拉尔呼伦贝尔大雁矿务局师范学校,读了三年中专。1983年回到敖鲁古雅乡学校任教,后来因为身体不好,1987年她离开了学校,调到敖鲁古雅乡任妇联主任,以后又但任敖鲁古雅乡人大副主任。于志学把三十多年前自己为得克沙拍的老照片拿给得克沙和她丈夫赵四新看。照片里少年得可沙异常天真可爱,伶俐乖巧,纯洁无暇,骑着驯鹿,调皮活泼。于志学还记得那时她就很机灵懂事,什么事情和她一讲她就能理解,很多事情于志学喜欢和她沟通。而且她说起话来声音清脆悦耳,一天总是嬉戏玩乐不断,追逐着大自然赋予孩子们的快乐。赵四新捧着妻子童年单纯可爱的照片爱不释手,一个劲地说,“谢谢于老师,谢谢于老师,谢谢您让我看到了我媳妇那么美好可爱的少年时代。”
挤鹿奶的得可沙 于志学摄
得克沙接着回忆道,“自于叔叔离开敖乡后,我很想念于叔叔。为了不把于叔叔忘了,我就把‘于志学’这三个字用小刀刻到了我家的缝纫机机箱盖上。因为我想,如果刻在撮罗子上,总搬家会保存不住,写在墙上怕刷房子涂掉了,刻到别的什么地方也不能长久,只有刻在缝纫机的机箱盖上最保险,因为有缝纫机就得有机箱盖。为此我还被妈妈训斥过,还被姐姐刊达拧过胳膊,说我毁了家最里贵重的东西。”听到这里,于志学非常感动,这是多么淳朴真实的情感,是人与人交往最宝贵的精髓。
得可沙一说起从前的往事,滔滔不绝,根本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两人一边回忆一边笑,说到趣事时得可沙还用手掩着自己的嘴角露出羞涩般的微笑。她说起她爸爸妈妈最常念叨有四位汉人:于志学、杜殿文、顾德清和申胜秋,其他的人他们就印象不深了。其中杜殿文是位汉族摄影家,80年代转业到地方。他拍摄的《最后生活在森林中的民族》《来自满归林业局的报道》《深山驯鹿人》都曾获奖。顾德清是蒙族人,毕业于内蒙古艺术学校,80年代以后先是研究鄂伦春民间美术后来扩大到对敖鲁古雅使鹿鄂温克人的生活考察,是一位介绍宣传鄂温克民族的优秀使者。尤其他在八十年代中期拍摄了大量鄂温克珍贵的历史图片,成为鄂温克游猎文化中重要的宝贵财富。现在他的儿子顾桃也继承父业,2004年开始了拍摄纪录片《敖鲁古雅·敖鲁古雅》《雨果的假期》等,成为著名导演。申胜秋是70年代考入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系,曾在大兴安岭加格达奇文化馆工作。1993他在北京当代美术馆举办了《鹿乡梦》鄂温克风景风情个展。1996年在中国首届油画展上,他的油画作品《牧鹿女》获奖,之后他的作品《熟皮子》和《熟皮子之二》获全国林业美展二等奖。这几个人都对鄂温克民族文化的传播做出很大的贡献。但这三人的年龄都比于志学小,接触游猎鄂温克人的时间也比于志学晚十至二十年,所以1971年于志学所看到的鄂温克敖鲁古雅,比后来的他们三位来到敖乡拍摄的图片更原生态,自然环境更好,也更震撼。只可惜当时的物质条件所限,摄影是极其奢侈的事情,于志学当时带着编辑部唯一的一台照相机和几卷可怜的胶卷(有两卷胶卷还掉到了贝尔茨河中),而且当时鄂温克猎民对被拍摄还不能坦然接受,就连和于志学关系那么密切的搭档拉吉米都坚决不允许拍自己,怎么劝都不肯,所以当年留下了很多遗憾。但是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社会大环境发生了很大改变,鄂温克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照相对于他们来说变成生活中平常普通的一件事,连顽固不化的拉吉米都能从容自如地出现在摄影者的镜头里,不得不说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得克沙说:“当年来到敖鲁古雅的艺术家老师们,都把自己融入了我们这个民族,介绍我们民族的风情,帮助我们提高眼界,学习汉语,为了让我们这个民族更好地发展。可是现在已经变味了,尤其是这两年,来敖乡的人很多,可大部分都是来猎奇的,照完相就走,根本不是为我们这个民族文化传承着想。所以老太太(玛丽亚索)很有抵触情绪,她不喜欢见人,也不喜欢照相。哪像于叔叔你当年来时,我妈做什么好吃的,都会先想着你。”
得克沙的一席话,代表了敖鲁古雅鄂温克人对于志学、杜殿文、顾德清和申胜秋等人的深厚情感,他们当年用真诚、忘我、无私的奉献行动赢得了鄂温克猎民对他们的首肯,所以鄂温克老人才会对他们念念不忘。(中国山水画艺术网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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