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吉米和二儿子何英刚打猎 敖鲁古雅鄂温克族驯鹿文化博物馆提供
和拉吉米一同打猎,于志学看到了鄂温克猎人的聪明和智慧。鄂温克猎民非常喜欢打袍子,因为他们离不开袍子。且不说袍子肉鲜嫩细腻,柔软可口,就是猎民们一年四季穿的皮衣,也特别喜欢用袍皮做,狍皮的皮质柔软耐用,而且有的猎民外出打猎在野外宿营(打小宿)时,睡的睡袋也是狍皮做的。冬天在野外宿营往往要有狍皮睡袋,入睡前先点上篝火,用松枝穿上犴肉或鹿肉在火中烧烤,吃点烤肉,再喝点驯鹿奶,然后把身上的衣服都脱光钻进睡袋,把口盖严,仅露一点透气口,这样零下三十、四十度的温度都冻不坏。这与北极的爱斯基摩人冬天在野外住宿的情形一样。
在世界第一部纪录片《北方的纳努克》中,北极的爱斯基摩人纳努克一家就是脱光了身体钻在雪房子里的皮睡袋里,还让人感觉不出他们寒冷。于志学和拉吉米打小宿时,有时睡在睡袋里,有时架上站杆,搭上毯子就当作睡袋。如果睡在睡袋里的时候,睡袋的两端肯定各有两条猎犬像卫兵一样蹲在那里守护。拉吉米的猎犬都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所以打狍子的工作很重要,如果没有狍皮做棉衣和睡袋御寒,很难想象在大兴安岭西北坡的茫茫林海雪原中度过冬季的寒冷长夜。
拉吉米往狩猎点驮肉 得可沙提供
拉吉米除了用枪、用砍刀、猎刀以外,还使用鱼叉、斧子、滑雪板、鹿哨、狍哨等。他的鹿哨吹的尤为叫绝,是用松木做成的,一头细一头粗,中间有孔,两头通气,这样可以一哨两用。细头一边是鹿哨,吹出的是鹿鸣声。说是吹,其实是吸吮,靠吸气发出的声音吸引公鹿来。粗头一边是犴哨,吹出的是犴叫声,这是靠吹气发出的声音。鹿哨能派上用场的多半是在犴和鹿的交配季节,用它来引诱公犴和公鹿进入猎人的射程之内。而狍哨多半是用桦树皮做的,可以用来模仿小狍崽的叫声,母狍子一听到叫声,会出来找小袍子,猎人便可趁机拿下。在敖鲁古雅,拉吉米的鹿哨吹的最逼真,他的哨声一响,准能引来公鹿和公犴。
2013年当我陪同于志学参加根河的第五届世界驯鹿养殖者大会时,我看到拉吉米的儿子何协拿了一只带有弧度弯曲的鹿哨,我便问他会吹吗?他憨厚地笑着说,“不会。”我很不解,“你也是一位出色的猎手,怎么没和你老爸学会吹鹿哨呢?”何协叹了口气说,“等我大了打猎时,森林里已经被开发很多了,原始森林砍伐得厉害,树少了,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遭到破坏,动物也少了。这和我老爸那个时代打猎的情况完全不同了,所以我就没有学会吹鹿哨。”我接过鹿哨,试着吹了吹,也试着吸吮着吹,但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看来吹鹿哨也是一门技术,需要经过专门的训练才能做到。
狍子 汗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提供
狍子是大兴安岭比较多的动物。七十年代的大兴安岭,袍子、灰鼠子、獐子(麋鹿)最多。当时北大荒有一句非常流行的俚语:“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也有很多人说成“野鸡飞进饭锅里”。可以想象当时袍子和獐子的数量是多么地可观——随便拿个小棒子就可以打中,野鸡和野鸭多得直往饭锅掉。狍子属于一种中小型鹿科动物,冬天的时候身上的毛是灰白色或浅棕色,到了夏天,毛的颜色就变深呈红赭色。袍子长得很可爱,是个很萌的动物:细长的脖子,大大的眼睛,大耳朵,短尾巴,尾根下有白毛,主要吃灌木的嫩枝、小芽、树叶和各种青草以及小浆果和蘑菇。因为狍子拥有呆萌的外表和傻乎乎的性格,而且狍子的性情胆小,常被人称为“傻袍子”。它白天多栖于密林中,早晚时分才会在空旷的草场或灌木丛活动。
在大兴安岭,于志学和拉吉米打猎看到过很多狍子。拉吉米说,狍子是很乖巧的鹿科动物,它其实不傻,而且它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同时它奔跑的速度也特别快,是大兴安岭跑得最快的动物。鄂温克猎民很喜欢狍子,说它可以一跃几米远,是山中精灵。一般来说如果不用猎枪,不下套子,人想追上它用刀捕猎是根本不可能的。狍子在紧张受惊以后尾巴的白毛会翘起来,看上去成为白屁股,这是很多种鹿科和牛科(羚羊类)的共同特征,这也是动物受到威胁后的一种自然保护反应。这种保护反应可以保护它们干扰捕猎者的视线,看不清他们无法下手以便逃生。
驼鹿 汗马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提供
一个初春的日子,于志学和拉吉米一起打猎。拉吉米在一个还有残雪的草高、林密、怪木丛生的灌木丛旁停下来,他根据脚印断定狍子在这附近有活动。因为刚开春,山上的雪刚化净,是一年当中撵狍子最好的时候。这时地表刚刚化冻,很泥泞,但是到了晚上又会结上硬壳。上面是硬壳,下面是泥浆,狍子这样的偶蹄动物一踏上去,就会陷进去,很难拔出脚来,阻碍狍子的奔跑,这样它的速度就发挥不了作用。
原始森林临近傍晚时静悄悄的,落叶松高大的树冠遮住了天空,透过树叶的缝隙,可以看到森林里斑斑驳驳的树影。拉吉米发现前方有一只狍子正在吃着地上的草和灌木的嫩枝。于志学蹲得有点脚麻了,稍微活动一下脚,碰到了灌木丛。狍子听到了响动,没有马上跑开,而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在这时拉吉米扣动了扳机,狍子应声倒下。狍子看着很机灵,但属性相当憨厚,而且好奇心太重,它似乎不把什么事情看个明白不罢休似的。试想狍子奔跑得那么快,如果不是发现有什么动静或发现有什么影子都好奇地想看,怎么会给猎人留下开枪的机会,使自己葬送了卿卿性命呢。西方谚语所说的好奇心害死猫,说猫有九条命,怎么都不会死去,最后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那纯属是传说。其实真正的自然界大量活生生的事例说明,是好奇心害死了狍子。
在东北有一句轻蔑人的话——傻狍子,如果生活中谁的反映不是那么灵敏会被别人嗤笑“傻狍子”。传说“傻狍子”一词是当时勘探队和伐木工人进驻大、小兴安岭时,狍子看到工人们拿的新工具不是马上就跑,而是很好奇,看一会,观察一下,因为它还没有确认是不是对自己有威胁,它需要在确认有了威胁之后才会立刻逃跑,但往往这瞬间的犹豫会使自己丧命。所以就这样这么可爱乖巧的狍子,被人称为傻狍子,并一点点传播出来。于志学也讲过他在呼伦贝尔草原多次遇到过狍子。一次他们采访组乘坐一辆小吉普车行驶在草原时,晚间行车司机打开车灯时,就会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群狍子,顺着汽车的灯光一起跟着车跑,当汽车停下后,他们也停下,傻乎乎地站在车灯前。那时草原狼很多,出门行车都要佩戴枪支防狼。当地接待的同志开枪打到狍子后,剩下的狍子不赶快跑开,还像看热闹似的傻愣愣地在站着。有时在途中看到了三三两两的狍子,打倒了一、两个,剩下一个跑走了,可是过了一会儿,跑掉的那只还会再回来看看倒下的同伴。狍子可真是个单纯的动物,对人不设防,把人类当朋友,而不知道人间险恶。它只直到光亮可以给他们夜间照明赶路,却根本不知道人类会对手无寸铁的它们开枪。可能它们的物种在进化过程中比那些懂得防备人类的动物慢了半拍。现在狍子已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允许猎杀了。
狍子肉很鲜嫩也比较细腻,是野味中的上品,人们喜欢吃。狍子的天敌是猞猁和狼,尤其是猞猁。这种寒带动物,喜欢捕杀狍子、鼠类、野兔。猞猁是猫科动物,虽然体型不大,但像猎豹一样敏捷,而且它的长相一看就非常凶残,有点像鬣狗的感觉。大爪子上包着长而密的毛茸茸的毛,在冬季下雪时,好像穿着雪靴子一样在厚厚的积雪移动,特别适应冬天的雪地捕猎。可狍子恰恰相反,到了冬天比较难过,不能很好地适应深雪,跑着跑着就会陷于困境,甚至连梅花鹿和马鹿都比不过。所以有时冬季大雪后,狍子跑不动了,很容易被猎人发现;或者狍子找不到食物,也会被冻死或饿死。因为所有的食草动物不像食肉动物,体内不能储存很多脂肪,热能消耗得快,总得不停寻找食物。
拉吉米和于志学打到了狍子,两人往家走。于志学用俄语对拉吉米说,“吃肉,吃肉,我们又可以吃肉了。”拉吉米笑眯眯地点头,很是高兴。看一个好猎手不仅要看他能否吃苦耐劳,能否战胜各种困难,还要看他的枪法,看他的战术,看他打了多少猎物并怎样最大地减少子弹的消耗。
猎犬已经先于两人回到了撮罗子营地,一会儿两人也走了进来。玛丽亚索看到两人脸上的笑容,不用问就知道又是满载而归。当然,晚上拉吉米肯定又会拉着于志学喝上几盅。(中国山水画艺术网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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