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用手抓了一把石膏粉,不经意间的一个形状,促使南京艺术学院学生文豪开始从石膏粉而非黏嗒嗒的石膏浆出发来构思创作;张英子4年内做了上百件雕塑,毕业时拿不走,于是她把它们一一微缩,放在一个盒子里,又是一件被导师称赞为“很有诗意”的作品,不少院校教师将它们视为“不向学生灌输技术,就会产生艺术创造的方法”的实例。6月25日至7月25日,由中国工艺美术学会雕塑专业委员会和中国教育学会美术教育专业委员会主办的2010年中外高校毕业生优秀作品展上,来自美国芝加哥艺术学院、加拿大艾米莉卡尔艺术设计大学、土耳其密码西南美术大学、韩国弘益大学、德国柏林艺术大学等7家海外艺术院校和中央美院、中国美院、清华美院、湖北美院、广州美院、鲁迅美院、四川美院、西安美院、天津美院等36家内地院校的200余件学生作品,都有着创作者的“小故事”。中国工艺美术学会雕塑专业委员会主任朱尚熹在看到展览时认为,它将各院校雕塑专业教育的成果与问题集中化,映照在内,并从直观的视觉深入到深层的理论探索之中,寻求进步之道。
而对于来访者——加拿大艾米莉卡尔艺术设计大学副院长Ruth Beer而言,她来寻求的是另一种解决之道——在泛雕塑概念屡被提及,雕塑媒材打破了固有界限,雕塑变得难以定义之时,正在扩大的雕塑教育怎样找到表达生命的材料途径?
一天做24小时的艺术家
当雕塑的概念不再囿于传统的石膏翻模,“材料出新”得到学生们的一致青睐。比如西安美院的康悦,大型作品《小花的世界》,以真人比例还原了一个小情趣女孩的家居、生活与梦想,作者从平素雕塑的肌肉块结构学习中解放出来,用一针一线缝制的笨方法寻找到一个对儿童画充满兴趣的自己。内蒙古师范大学雕塑系的贾俊仁用旧海绵块组成了《大漠驼乡》中驼队坚固而荒凉的肌体,来自加拿大的Kelly Gough的《集||》,仅用了红色橡皮线、黑色铜片,扎成一束自天花板垂下,简单的造型和结构,抓住了雕塑的核心——对空间的掌控力,受到业内专家瞩目。“这个展览可以管中窥豹,看看现在的大学生普遍用哪些材料做雕塑——石膏、木、石、金属、玻璃钢、陶瓷、布娃娃,甚至有视频影像!”
“雕塑本身充满了无限可能性,它可以选用的材料和可以采用的程序是无限的,比如,传统雕塑材料、光线、声音、数字技术、互动媒体,都可以成为雕塑。”Ruth Beer不认为“材料出新”是当今雕塑教育的重中之重。
“作为教师,我更希望学生了解传统的技术、制造的程序,但学到如何处理材料只是一小部分,学生应该达到的是,让人通过作品看到属于你自己的意识。我一直把雕塑创作看成一项跨领域、跨学科的活动,因此雕塑的教育也应该挑战学科的界限,激发学生对事物进行思考和实践。”芝加哥艺术学院院长Katherine Luise Ross介绍说,芝加哥艺术学院的雕塑教学,模糊了时装设计、景观、建筑、表演等学科的界限,同时学生在学习雕塑理论时,也要兼顾文学、哲学、艺术评论、精神分析学说的学习。“这样才能更好地看艺术界,并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她说。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雕塑系主任Bonita Ann Ely也介绍,目前他们的雕塑跨学科,允许学生在跨出雕塑本身的领域获得技能,比如音箱、摄影、录音、园艺等,这些领域的学习都给它们提供很多的选择性,教师也要鼓励学生利用他们自己的时间去钻研。“作为一个雕塑教师,我认为我们的学生都是具有创造能力的,我们的教学目标就是教会我们的学生富有创造力的技巧,而不是教会他们创造力本身。”她说,这一过程要依赖于很多因素,这些因素结合到一起才能捕捉到现实当中非常具有活力的精华。而广州美院目前开设了3个工作室,观念工作室、具象工作室和今年新增的公共艺术方向,开设虚拟雕塑、数码雕塑等专业方向,不仅是对国际雕塑教育趋势的跟进,也是对Avantar的回应——中国的3D动画、3D电影,需要的不仅是动画技术,同样需要从业者对人体、空间结构了然于胸。
雕塑教育面向更广阔的领域,也面向社会的现实。“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一年有20多个毕业生,从概率来算,大约有3个学生以后可以作艺术家,那剩下17个人做什么——21世纪需要的是有沟通能力的人,我们的系不仅要教如何做雕塑,还要教如何以雕塑沟通他者,将艺术鉴赏的能力传播给其他人。所以雕塑教育不仅是跟环艺、建筑结合在一起的,更为需要的是训练学生与客户交流的方法,以及对艺术史的深入了解。”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教师陈育强说。“一天做24小时的艺术家”——Bonita Ann Ely所言,在陈育强看来,“是要学很宽很多的”。
教育是一个旅行
在展览中,土耳其密码西南美术大学雕塑系副主任Yildiz Guner给大家展示了他们在“中国雕塑”选修课上的教学成果:“比如龙的课题,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会给学生讲关于中国龙的一些相关神话,之后我们还会向他们展示出来龙的形式——通过其他形式来展示龙的特点,选取不同材质,有不同形体变化的龙。所有展示之后,我们会要求学生用纸来设计龙的形象。用纸来制造雕塑,在这个系里并不常见。”他解释说,因为这样的材质,会使他们更加注重传统雕塑模式。“对于我的学生来说,我尽可能把我在世界其他各个角落看到的事情讲给他们听,让他们了解到其他国家的文化。”
讨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对于Bonita Ann Ely以及她所在的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讨论是创作的生发点。“在我们学校,学生在第一年的时候,我要求他们把自己与主题概念相联系的想法画下来——举个例子——看到一点点的雕刻后,我要求他们去做一些动作,在这些动作进行之后,他们要记住某一个动作,然后把这个动作画下来,等他们忘记了这个动作之后,根据这个画再来做雕塑。从一个简单的素描上作一个小三维出来,他们就知道构图有多么重要了。我们做这么一个实践,目的就是希望学生们能够建立起这样一个对话,对话的两端一个是经常用的一些普通的制造原料,对话的另一头是锦上添花的这样一些东西。”“我觉得在整个西方的理念里,艺术研究就是我们要坐在一起对其进行讨论,下一步这个艺术形式是什么。在这个艺术过程中,很大程度取决于艺术创造者本身的独特性。艺术总是在不断向前发展,不断变化,所以我们一边进行艺术创造,一边对艺术进行再次定义,我会经常在类似的讨论中,与我的学生面对面的时候进行一些交流。”柏林艺术大学副校长Else Gabriel说。
交流同样存在于分组合作模式。据Else Gabriel介绍,他在教学中要给学生开创一个空间,无论是想法上的空间或者是真实的地域,帮助他们打破束缚条件。他把学生分成一些小组,让他们彼此之间有很好的了解,让其可以在一起进行工作。“我觉得我的学生70%他们的所做是在工作室完成的创造,而我在其中的贡献只是30%而已”。而中央美院城市设计学院副院长王中则介绍了他们的小组工作:三年级同学分成不同的小组来做课题,其中一组五人实践课题关注的是河南省郑州市一块空间,1.5公里长、60米宽,一面是河道一面是公路,但是它保留了一条旧的铁道。而当时这个空间人没法停留,都是路过性空间。“我们的学生到那儿去调研,查阅大量资料,发现郑州是一个因铁路而建的城市,这是蒸汽机与一个城市的邂逅。于是我们决定在这儿做1904年公园,通过对空间的掌握,呈现一个1904年火车站的景象。”这个过程,王中说,就好像学生们在1904年做了一次旅行。
“教育是无止境的,没有一个到达的地点,但教育确是一次旅行。”Ruth Beer说。
[声明]:以上内容只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并不代表“中国山水画艺术网”的价值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