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看到的市场景观,实际上在相当的程度上是一种(类证券)交易”
“人们真的需要艺术吗?真的需要中国画艺术吗?显然不是,我不相信现阶段的国民有这种精神生活的需要…”
“评论界有一些人也把市场搅乱了,评论家本来应该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去公正、独立地看问题…”
近日,毕建勋解读中国画市场现状的评论文章《中国画正成为一个庞大的“代金券”?》得到极大的反响,就此话题本网对毕建勋进行了采访。访谈中毕建勋对艺术市场和学院艺术的发展的评析值得我们深入思考。
各文化交融 一切变得无标准
雅昌艺术网:您针对中国画领域的开拓,如何建立新的与之相对应的审美批评?您之前的文章也在谈艺术市场,那么您怎么看浮躁风气下,美术批评的弱化?
毕建勋:中国画,甚至包括一些传统艺术,都是在漫长的历史中形成,整理出来都会成为阶段性的,并且形成很严格的评价体系,有很清晰的价值观,对于作品好坏的评判,无论在文学还是在艺术中都是非常清晰的。比如说在文学中有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在绘画里边有朱景玄的“神、妙、能、逸”四品等。在过去文化发展过程中相对说什么是有价值的,至少评判监测标准是比较清晰的。在欧洲也是,很多规范,古埃及、古希腊时候雕塑规定的动作、动式,包括古典主义的东西,都非常清晰。
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整个人类物种正在由古代人向现代人进化的大转型时期,就是由古代人变成现代人,在地里刨坑、撒种子、种粮食,由在土地上生存变成在城市森林中生存,第一是这个转变。
第二是全球性的人的转变,从人种的融合转换成文化的一个大融合,过去我们在局部会发现这种现象,比如说西域,从犍陀螺文化向中原扩散,然后从敦煌到大同,然后到洛阳石窟,这种过程当中出现了一种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的融合。甚至再往早去看中原文化,好多北方少数民族或者中原本地区居民,还有南方在中原文化融合,融合后会产生一种不同于原来任何一种特别文化、单一文化的一种融合型的信息文化。
从类型的更替,在这种混乱期里会发现传统也在,新东西也在,全世界各种文化的类型在北京汇聚,一切都行,后现代一切都可以,这就变成了没标准,没标准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一、二百年内没有标准,但是人类会随着什么时候产生标准,人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比如我们在物质上,现在全球性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不是适合人类的发展,大量的使用能源,每个人要赚很多的钱维持自己的个人生活,这个是整体看,如果全世界的四、五十亿人要过这样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地球资源不够用,所以这种生活方式可能是不对的,究竟人类往哪儿走?
比如从物质生活方式转型到以精神生活方式为主,中国古代我们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从文献中可以看到,有一些静修的人,超然世外隐身山野,他只要有一个跟自然结合的空间就够了,现代的人类如果变成这样,那么火爆的房地产行业就没意义了,城市、大工业生产、汽车都没有意义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受制于生存的大环境。现在人类自己未来的方向不明确,人类没有像基督耶稣这样伟大的人物出现,没有像佛陀、孔子这样的伟大人物出现,最基本的生存没有明晰的标准,何况艺术?我们人类现在是下半身特发达,上半身在萎缩,是这样的。
雅昌艺术网:在没有一个明确的精神主导的情况下,中国画的标准是不可能统一的?
毕建勋:你想有标准不可能,但是有少数人,我们会以绘画方式来生活,是我们的生命方式,我们只能做到这个,就是坚守自己的审美标准,对的我们画起来就会不舒服,你画恶的东西,人都会变。好东西我们知道。在这个年代,我倒是觉得,现在的艺术市场或者是什么,跟菜市场差不多,卖家都说自己的好,但是你会怎么样,挑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买,不要听卖家怎么说。但是有这么一个现象,就是现在怪的东西越来越多,正经的东西越来越少,你要找到一点正经的东西是非常难的,其实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人惊呆眼球了,9·11的事情可以,或者哪天突然来一个2012可以,你在艺术上弄一个全城爆炸,脱下裤子搞艺术,伟大吗?现在这种现象多了,疯子都很多。
雅昌艺术网:您指的怪异,是不是也可以说完全抛弃传统的?
毕建勋:传统的东西也有怪的,中国传统也有怪异的东西,像陈老莲、徐渭都是狂怪的,但是那个狂、怪是在范围内,中国讲“狂怪求理,平画求长” 宋代刘道醇在《宋朝名画评》里提出“六长”的审美标准:“所谓长者:粗卤求笔一也,僻涩求才二也,细巧求力三也,狂怪求理四也,无墨求染五也,平画求长六也。”这种“狂怪”为美的美学趣味是对传统美学的“中和”之美的偏离和补充。这个怪,那个时候是有一个哲学基础在撑着,比如说心学,宋、明之后产生中国的一种新儒学、心学,讲究特别主观的东西,就是心,由心学来支撑,所以会产生那样的艺术,现在这种怪,我觉得好像是上个世纪末有一些怪是跟政治联系在一块的,跟一种诉求联系在一块,有具体的利益诉求,这种怪,你看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声音,就是我要什么,比如我要出名,我要被人注意。
人类艺术最后那个特质的守望者
雅昌艺术网:面对膨胀的艺术市场,学院的教学应如何把握?膨胀对于学院的影响,尤其是正在成长的一批人的影响有多大?
毕建勋:艺术,原来最早的功能有点儿类似于宗教的功能,是跟宗教连在一起,这是艺术最早的功能,后来艺术变成了有审美功能,就世俗生活中的审美功能,文艺复兴之后形成的。从资本主义开始兴起之后,商品开始发展起来,我认为艺术的商品功能起来之后,艺术也产生异化,这个异化不单是艺术,马克思在1840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说得很清楚,人都在异化,人都变为商品,劳动力成为了商品,人也在异化,现代社会发展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异化,异化是谁搞的?我发现在人类历史上有一种叫“中介物”,“中介物”有什么内容呢?交流就需要语言作为中介,异化后,语言变化一种暴力,变成一种主导,就是话语权,我可以用语言来统治你,货币也是,它本身是一个中介物,为了交易,就是以物易物,但是货币这种东西一下子超越了中介物的身份,主导一切,导致被交易物,被代表的那些事物全部异化了,变成它的附属。所以异化不只是艺术异化而是全部异化。
那么艺术本身,我们作为学院艺术,我们是人类艺术最后那个特质的守望者,艺术最本质的功能是艺术本身,它是要关乎人的灵魂,关乎人的精神生活,关乎人的情感生活,关乎人的思想等等,是这样的才叫艺术本体,艺术还能赚钱,那是艺术之后的事情,最后发现艺术品确实能够升值,作为投资的对象。将来要是有一天,民间资本实在没法炒了,开始炒人那就到了一定“境界”,其实炒演员,也是在炒人。
雅昌艺术网:炒作艺术已经碰触到人的意识形态,逼近于人了,所以您说的那假设……
毕建勋:最后货币会膨胀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一天连上帝都能炒,这个不知道,因为这个事物涵盖的面积太大了,已经超乎我个人的思想能够控制思考的领域了,它的后果是什么?全世界我估计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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