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方家乡回望系列记事性国画连载之:拴儿
家乡回望之《拴儿》
(刘东方 图/文)
小时候,家乡重男轻女的陋习比当下更严重。这也难怪,农村家族势力还是很重要的,哪家男丁不旺,还是会受人欺负的。所以,村里哪家娶了儿媳妇,一等一的首要任务是必须生个大胖小子。如果谁家的媳妇连续生两个女孩,那她在家族中的地位会直线下降,很不受人待见。虽说村民也渐渐明白生男生女可不是谁说了就能算数的,但还是通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为自家能生个男孩而不懈努力,现在想来觉得十分滑稽。
在老家村寨东南约四五里路的地方有个老庙址,名叫黑龙庙。原本应该是有座小庙的,听说是在文革期间“破四旧”的时候给那些革命小将们损毁了。之所以叫黑龙庙,估计和传说中的神马黑龙“显圣”一定是有关联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却变成了 “送子娘娘”的专用道场。十里八乡都疯传这里的“送子娘娘”可灵验了,谁谁家的儿子,谁谁家的孙子就是在这里求来的云云。家乡的大部分村民那时也没什么文化,对这些传闻深信不疑。于是乎,这个庙址香火日益旺盛起来,成为周边村民祈求子嗣的不二去处。
老家对于这类活动有一个专用名词,谓之“拴儿”,所谓“拴”,就是拴住儿子跑不掉的意思。一般都是流行在婆婆们之间,由哪家的一位婆婆先提出意向,然后邻里之间相宜的几家热心妇女积极响应,称之为“随会”,也就预示着本次活动的全部用度均有参与“随会”的几个人集资完成。
活动是悄悄地进行,只有参与的几个人知道,甚是神秘。早上四五点钟,她们开始集合待命,携带预先准备好的供品和香蜡纸炮等一应之物,带上照明用的马灯、手电之类物品,依次出发,悄无声息,只是引发身后一连串的狗叫声。那蹑手蹑脚的情形,简直就像一群在抗日电影桥段中常见的偷地雷大嫂,神秘而又略显滑稽。
等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庙址附近,那里已经很热闹了,老远就能看见人影摇曳,燃烧的黄表纸被晨风吹在半空中翻滚、消失,阵阵烧香的气味时不时吹过来,令人有些窒息,加上偶尔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小声私语声,整个气氛顿时显得十分诡异。
大家摆好供品,然后点香、祈祷、烧纸、再祈祷、跪拜等一系列流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来她们都是深谙此道的行家里手了。等程序走完后,领头的便会在旁边的小摊上花钱“偷”一个黄泥制作的小娃娃,做工十分拙劣,根本看不清鼻子眼,更不消说是男孩女孩了。“偷”小孩,这可是整个活动中顶级关键的大事,传说这庙里的“送子娘娘”原本是要把这些男孩送到其他人家的,只有这些来求子的人用带来的供品麻痹了那位“娘娘”的警惕性,才能将这个泥娃娃 “偷”出来。
大家把这个小泥人用预先准备的红布小心包裹后,就集合队伍快步返程,生怕那位“娘娘”派人抢了去!到家后,由“拴儿”这家人的母亲,在次日悄悄地将小泥人偷偷放在儿媳妇枕头一侧的席子下,这个活动就完成了第一阶段,只等着喜气临门了。
这么无厘头的事在我小时候是经常发生的,其实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本来生男生女就是各有一半的机率。如若这家依旧生的还是女孩,大家就悄不声的,装作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旦生的是男孩,那可不得了,大家坚信全都是仰仗那位“送子娘娘”的恩赐。那帮“随会”的第一时间便会高高兴兴地去庙上报喜,以后的三年内还会大张旗鼓地定时到庙址上去“还愿”,而且村子里得到消息的左邻右舍,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到“还愿”活动中去,说为自家也沾沾喜气。
这些年来,随着科技的发展,教育的普及,家乡的村民开始有了崇尚科学的意识,也通过各种媒介渠道了解了许多育儿科学常识,慢慢懂得了去庙上求子是根本不靠谱的事,那原本就“来路不明”的“送子娘娘”也就失去了以往的神圣地位,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很少有人提及了。(中国山水画艺术网编辑)
作者简介
刘东方(又名刘宾),画家。安徽太和县人,汉族。1972年出生,现居黄山。中国山水画艺术网总编辑,黄山东方书画院院长,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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