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国良简介:1956年生,1980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研究生班。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央美术学院客座教授。作品《刻经》荣获第23届蒙特卡罗国际现代艺术大奖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奖。1989年移居加拿大温哥华,1995年在美国西来寺披剃出家。现定居北京。
在当代艺术家中,史国良这个名字或许有点特殊的味道,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画家,同时他还是一个和尚。他的绘画作品也随着对人生的不同解读而更加富于斑斓色彩。
同史国良一起聊天,走进他位于北京紫竹院的家中,听他侃侃而谈。他讲那些浓重的色彩总会让他兴奋和感动,他所创作的绘画作品更多也是现实主义题材,充满了张力和震撼;而身为一个僧人,出家人的思维和生活则更需要一种定力和超越尘世的彻悟,二者之间似乎有着让常人难以解读的地方,然而却在史国良身上真切地体现着。不同的心境,带给他的是不同的生活况味。
人生起起伏伏
史国良出生在北京的一个工人家庭,家里7个孩子,他排行第六。母亲是个家庭妇女,父母都不识字。1956年出生的他,从记事起就赶上了一个特殊的年代:“大跃进”和三年困难时期。小时候他和很多民工住在一起,因为当时首都搞十大建筑,从全国抽调工人来北京,他父母被抽调来北京之前在河北大城县。史国良的童年是苦涩的,当他能分辨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个印象就是饥饿,由于当时的粮食都有定量,很多时候他吃不饱,地里的各种野菜,什么能吃,什么味,怎么吃法他都一清二楚。史国良小小的心灵深处有了摆脱穷苦命运的强烈欲望。
爱画画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小时候的他喜欢涂涂抹抹,看了电影回来,会把银幕上的故事背着画下来;从外面见到了有趣的事情,他讲不清楚,却可以用线条和图像演绎出来。在家里,也到处画画。墙上,地上,玻璃上被他画得满满的。父母没有文化,更不懂艺术,但却知道保护家里这个爱画画的孩子的天性。
上小学,除了画小人书和电影之外,还画学校的黑板报。当时的他特别喜欢画人像的人,经常地跑过去给人家打小工,从帮人扫地、送水,到挤颜色,就是为了能凑近一些看仔细。那个时候,让史国良最崇拜的画家就是《毛主席去安源》的作者刘春华了。这幅画像给少年的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仅可以背临下来,还曾经做成剪纸,这对于还是小学生的史国良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年少的他也曾经做过“离经叛道”的事情,直到多年后,在《实话实说》栏目中,他和崔永元说出了对小学的班主任曾经“告密”的事情。其实只不过是老师的一句口误,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却给老师带来了牢狱之灾。这件事情对于史国良来说是一个心结,他内心深处想忏悔。讲到动情之处,他失声痛哭,一个坦诚而真实的史国良本色地展现给大家。
中学后,史国良在绘画上的成绩得到了老师的肯定,但其他的科目却不尽如人意。每天他都会花时间画很多速写,正当他为前途苦恼的时候,北京第三师范学院美术班招生,这无疑对他来说是人生的转折。到了学校之后,史国良才知道了什么是国画,什么是油画,什么是山水画、人物画。当时北京画院的周思聪老师让他多画速写,每天画15张,史国良下班之后就跑到火车站去画速写,有时一画就画到凌晨两三点,有时甚至画一夜。
1978年,第一次全国性招考硕士研究生,史国良那年22岁,要从只有中专生基础的水平直接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对他来讲无疑是有点“自不量力”了。国画专业在当年只录取16人,一同报考的一些人在当时已经是很有名气的画家了,过去他经常临摹过他们的美术作品。扎实的绘画功底,再加上他多年临摹写生,过硬的速写功底,让他在整个考试过程中名列第五,终于梦想成真考取了中央美院。
解放军艺术学院是他执教生涯的起步。到北京画院做职业画家是转业以后的事情,那一年是1985年。回到那里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当时他使用的画桌就是齐白石老先生留下来的。于是史国良潜心绘画,在此期间,他创作的反映西藏主题的绘画《刻经》,荣获了第二十三届蒙特卡罗现代国际艺术大奖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委员会大奖。为此又受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荣誉嘉奖。这幅画画的就是西藏街头一个普通的情景,一个老人在刻玛尼石经。西藏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作品得奖,无疑给他后来反映西藏主题的作品带来潜在的影响,直到现在,他的作品中有很多表现西藏题材的代表作品。
史国良的人生起起伏伏,经历了不同的职业和身份的转变。他当过兵,做过职业画家,后来去海外发展,然后便是断绝尘缘,出家当了和尚。这种经历同在一个人身上发生,颇具传奇色彩。
剃度出家
不久,史国良离开北京画院,来到了加拿大多伦多,开始了留洋生活。出国时只带了五千港币的他依然在画。国外艺术家的生存充满了艰辛,而且能画出来的并不多。在国内是知名的画家,到一个陌生的国度,一切要靠自己,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有时苦闷无处诉说,身边又没有亲人,精神上的孤单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抑。幸好遇到很多热心人的帮助,让他有机会在加拿大举办个人画展,尽管是在UBC大学的亚洲中心,但对于一个画家来说也是一个很幸运的事情,这样可以基本上保证了他今后的经济来源。
生活上有了收入,但精神上依然是压抑的,在加拿大期间,他经常飞回国内,也经常去西藏写生,他向往着宗教的神圣,因为那里可以让他的内心得到一种放松与解脱。
当他人生最为苦闷的时候,结识了佛光山住持星云大师。
温哥华有一个华人艺术家协会,有近300名会员,史国良是副会长。大家平时聚在一起,经常热衷于一些慈善活动。那一次,正好赶上星云大师来温哥华为佛光学院筹款,一位台湾画家跟星云大师提到史国良。好像是一种机缘,星云大师亲自登门,找到史国良,希望他能参与他们的活动,这件事让他很感动。
“当年见了星云大师就像见了神一样。那一天他突然而至,他围绕我转了一圈说:‘这个史先生,怎么看都像个和尚。’或许当时是他的幽默,没想到我却当真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却变成现实,真像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左右自己的命运。我不但成了和尚,他还成了我的师父。我曾经为师父做了一副画像——《祈祷和平》送给他。”
星云大师喜欢写作,喜欢绘画,对书画艺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史国良觉得他的这位师父是位颇具人情味的佛教领袖,也是宗教中的性情中人。他无论在加拿大还是在台湾,师父对他的关心无处不在,每当回忆起这些,总会有一种温暖感。史国良很欣赏星云大师曾经讲过的一句话:“佛法就是活法,活法就是佛法。”这一点他感触颇深,也让他摆脱了苦恼,对今后的人生产生了影响。立足当下,做好今生今世的事情,是他出家后最深切的感悟。
念念不忘的3个人
一直到现在,让史国良念念不忘的有3个人:周思聪、黄胄和叶浅予,他们曾经是他的恩师,对他的从艺之路影响最大。跟这几位美术界前辈交往久了,好像有一种情同家人的感觉。周思聪是他的启蒙老师,从十几岁时就跟她学画,如果没有她的肯定与鼓励,史国良很难能有今天的成就。与黄胄先生绘画一脉相承的他,至今人觉得受他的影响最大。就连黄胄先生的一些生活趣味,比如对古董的痴迷与喜爱,也都让他继承了下来。每次学画时,他就帮先生研磨墨、抻纸,听先生谈论古今,在潜移默化中接受熏陶。直接在学校中受教的是叶浅予老师。史国良的单纯与诚实让老先生非常喜欢。先生经常给他开小灶,经常把史国良一个人留在身边,从不让别人看,有时还教他几招,比如如何画动态,如何构图等等。史国良每次画一大堆速写回来都要请先生过目,听取老师的意见,这使他在技巧上长进不少。老师还时常打趣说,“你比黄胄画得好,你能学出个‘小黄胄’,为什么不能学成‘小叶浅予’呢?”由于经常去先生家里,他与浅予老师的夫人王人美也成了相知的人。
他曾把自己的人生比作三个圆:从小学到出国前是第一个圆;走出去到国外是第二个圆;而人生第三个圆,是现在每天画画的史国良。对艺术的执著加之对生活的深切的感悟,让史国良有了一种超然的心境,最近,他把自己的经历写作了一本名为《回望红尘》的书,其中记录了他的艰辛,也记录了他不懈努力的过程。回望过去所走过的路,每一种经历所带来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这种特殊的经历也将给他的艺术创作带来创新与超越。(徐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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