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鸭图》 史国良作品
|禅心入画|
导读
调就半砚淡墨,轻展一纸白宣,那飘扬的经幡、朝拜者的脚步、信徒虔诚的目光、还有一路疲惫的人群,添灯油、拜佛、洒圣水、烧香……遥远的藏域风情和礼佛盛景就这样精彩呈现在观者眼前。 以禅心入画,以笔墨参禅。一代画僧,已离我们并不遥远!
——钱晓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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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画僧,但却不是亦步亦趋地模仿前人,其实我也模仿不了。
▲史国良
以住画僧画画是一种自娱行为,用书画方式来调节自己的修行生活,不承担什么社会责任。他们多是画山水、花鸟,画人物也就是画佛像。他们的作品往往追求“禅”的意境,深邃、空灵,给人以出世的意想。批评家认为我的作品颜色太重,太写实,人间烟火味十足,和尚应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画出的画要清净,很有意境,而不能这么多世俗生活的味道。其实,这也是我想了很久的一个问题,探索现代的画僧之路,正是我要解决的艺术课题。
▲去拉萨途中
我师父星云大师所提倡的人间佛教,不同于以住的教派,它所关注的不再是来世,而是当代人,是活人在现实生活中的精神境界。作为一个和尚,其实我不太在意香火的宗教,而是更喜欢宗教所传达出的那种精神,我应该把自己从佛门里看到的属于人间的感受画出来。
▲史国良作品《小姑娘》
佛教给人的根本启示就是要摈除纷争,摆脱烦恼,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回归平静与和谐。我希望自己能用绘画的形式来解读佛法,阐释我对佛法的理解,以引起观画者的共鸣。如果观众能从我的作品中感受到对生命的珍惜,看到美好的人情与善良纯洁的人性,感觉到信仰的力量,那我就很满意了。如我画的《大昭寺》,那边人们走进寺院,有的还背着孩子;这边,一位老太太端着灯,走出了门。进去时,他们是严肃的、虔诚的,等给佛祖添了灯油,诉说了内心的烦恼和期盼,表达完对佛祖的至诚情感,出来的时候,脸上便带着幸福的微笑,显得十分慈祥,仿佛他们的整个身心都已放松。
▲史国良作品《大昭寺》
我只是把这个场面记录下来,当然,每一个观画的人可以根据自己独特的人生体验去感受作品,但我知道,一个信徒在佛前真诚地履行完那些仪式,他们的心灵会得到一次洗涤,而远离世俗的污垢。
▲史国良作品《大昭寺》系列
大昭寺门前,每天都有各地赶来的信徒在磕大头。磕大头就是五体投地,据说来一趟拉萨要磕十万个头,有的人整晚上都在这里磕,地面上的大石条由于长年累月的磕头都被磨出了一条条深深的沟。我画的这位母亲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打盹儿,她们磕头是很累的。
▲史国良作品《礼佛图》
我画过一幅画,叫《嘬手指头的小喇嘛》,描绘的是我在大昭寺很偶然地看到的一个情景:一个小喇嘛正在看一位母亲喂奶。母亲转经转累了,坐在门口奶孩子,她很专心地喂,旁边是一只大白狗;孩子在吃奶的时候,听到一种声音,认为有人要跟他抢,便移开目光,向外看。声音是在柱子后面偷看的那个小喇嘛发出来的,他在嘬手指头。西藏有很多孩子,很小便被虔诚的父母送到了寺庙。画中这个小喇嘛大概脱离襁褓不久,他触景生情,可能记忆起了自己在母亲怀抱中的情景,不由得嘬起了手指。那个吃奶的孩子听到了声音,狗也听到了,他们的目光形成了对视。许多人说这是幅很有情的画,画中传达的人情、美感都很苦涩。
▲史国良作品《嘬手指头的小喇嘛》
小喇嘛、小孩、白狗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对视,每个视点都有其心理活动,从而形成了一个温馨而又略带苦涩的画面。
其实这种场景在生活中很常见,如果没有特殊的感受,即使经历千百次,也不一定注意到它。
而我能捕捉到小喇嘛嘬手指这个题材,不仅因为我是艺术家,很多情,而且与我出家后的心境有关。出家后,许多正常人的情感没有释放的渠道,郁积在心中,自然会对人性的东西特别敏感,很容易在生活中发现和感触到人性与人情的流露,即使它出现在不为人所注意的角落中,然后我会用自己的笔将它抓到画面上来。我的特殊身份,使我在生活中受到很多限制,也不能像一般人那样随意表达自己的感情,因而时时会觉得压抑和孤独。但这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未必是坏事,它很可能转化为创作的冲动。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出家前后的创作风格与创作内容是有很大差别的。
▲史国良作品《大昭寺》之一
▲史国良作品《转经》
出家后的画作往往更能表现出感情的释放,比如画到另一位母亲喂奶,我就在画中题道:“虽然出家为僧,也不敢忘了哺育之恩!”可能有人会问,和尚怎么还画女人的乳房?为了堵住这样的疑问,我给这幅画命名叫《源泉》,以宣示母亲的乳汁是人类生命的源泉。我画了一批这样的作品,它体现了我的心境,也反映了我对于绘画题材的探索。
▲史国良作品
▲史国良作品
过去我们常说,每个佛教徒要敬“三宝”,“供养三宝”。“三宝”即:佛、法、僧。三宝是被供养方,信徒是供养人。在西方宗教艺术作品中,人和神同样的重要。文艺复兴最先复兴的是人性,把人从神的框框里解放出来。宗教中闪现出人性的光辉,就成为有了人性的宗教,这便更贴近了生活、贴近了人心。法律约束人的肉身,宗教净化人的心灵,它能唤起人的觉悟、人的良知。人找到宗教,有了精神寄托;宗教由于有了人的介入,才得以延续。被供养者和供养者是一体的,如同鱼和水是不能分开的。
▲史国良作品《佛面犹如净满月》
在中国,供养人的地位不太被重视,在敦煌壁画中,即使你是帝王,也只能被画在某个角落。供养人是宗教信仰者,是我们出家人的衣食父母。他们来寺庙就是要找到一种心灵的慰藉和寄托。供养人和被供养者同是我的绘画主题,在我的笔下,供养人不再仅仅是被索取的对象,而是我们所依赖的人,是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我关注他们精神与物质的需求,更关注他们心灵的渴望,他们是我作品中的主角。
▲史国良作品《祈福》
▲史国良作品《转经》
佛法可以用文字传播,也可以用音乐传播,当然更少不了绘画这种方式,无论中外都是这样。而用绘画这种方式解读佛教精神,正是我的特长。
▲史国良
过去画僧的创作多是为自娱自乐,陶冶性情,或者是作为一种修行的手段,而我的创作则是要将佛教的精神带到现实人生。这样,不仅绘画的思想内容与以往大不相同,而且技法也要求是全新的。以《大昭寺》为例,作品的场面宏大,添灯油、拜佛、洒圣水、烧香、献哈达,做什么的都有。
▲史国良
画二楼这一部分,有个大红门,是唐代的,很多立体的图案,又涂上各种各样的颜色,还有金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神秘……画这样的题材,从技法上,以我来说就是很大的挑战,过去中国绘画中还没有这样的画法。
▲史国良作品《大昭寺》局部
过去有齐白石那样的泼墨大写意;也有细腻的工笔,像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这样的工笔重彩。而我现在既要用写意的方法,又要用重彩,怎么去画呢?我画了数张尝试怎样才能使色不影响墨,墨不影响色,让它们之间有个协调,我叫它水墨重彩,也可以说这种画法是对中国传统人物技法的一次突破。
▲史国良作品《早课》
经过几年的努力,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还有一幅画叫《母亲的心愿》,画的是一位母亲一面在添灯油,一面向佛低声地诉说着,这样的场景在大昭寺经常能碰到。处理这幅作品时,我吸收了很多油画的表现技法,使它与传统的中国画很不一样,但它看起来又确实是中国画而不是油画。
▲史国良作品《母亲的心愿》
▲《母亲的心愿》局部
拉萨是西藏的中心,大昭寺是拉萨的中心,而大昭寺的中心摆放的佛像正是文成公主当年从长安城带来的释迦牟尼佛的十二岁等身像,是寺之宝。信徒们从千里之外,一步一磕头,用几年的时间来到拉萨,来到大昭寺,就是要拜这尊佛像。
▲史国良
大昭寺是我绘画的主题,已经画了十几幅,还要画下去,我希望观众跟着我的绘画走进大昭寺,跟着礼佛的藏民在大昭寺里走一圈。
总之,我希望接续和继承以往画僧的事业,但又要走出一条不同于以往的画僧之路,能否成功呢?我对自己是有所期待的。(完)
▲史国良《 回望红尘》
《佛号声声》 史国良作品
《回望红尘》大结局,34期连载圆满完成,感谢“良友”们的持续关注,史国良老师传奇ing……(中国山水画艺术网编辑)源文来自:大画说
史国良
1956年生,1980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研究生班。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央美术学院客座教授,首都师范大学美术系客座教授。作品《刻经》荣获第二十三届蒙特卡罗国际现代艺术大奖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奖,为此又受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荣誉嘉奖。1989年移居加拿大温哥华,1995年在美国西来寺披剃出家,为中国画僧的传人,2010年还俗,现定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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