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在军艺任教时和妻子合影
我与刘大为以及浙江美院的研究生尚丁同时分到了军艺美术系。开始没有住的地方,我们仨就把一个大教室当作了宿舍,白天上课,晚上住,其乐融融。三个人中,我与尚丁没有结婚,但我已有女朋友了。这时有个大首长的女儿要找对像,提出必须是研究生级别的,有人便介绍了尚丁。来相亲了,第一次过来的是女孩儿的姑姑,我和尚丁两人在屋,她回去后就说:“尚丁还不错,个子也很高。”下次女孩儿自己过来,一看不是说的那样,尚丁是矮个子的,姑姑搞错了,以为我是尚丁,于是这千金不同意了。这段良缘没有做成,我为伙伴抱屈的同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碍事似的。
刘大为的媳妇(那时还不兴称“夫人”)来了,我与尚丁只好搬了出来。我也想结婚,可是没有住房。当时中国京剧院、东方歌舞团都挤在我们那个院子里,所以军艺的房子特别紧张。每天早晨跑操时,看到李维康、王晶华、刘长瑜、浩亮这些大演员在那里练功,别人看得兴趣盎然,我却恨意盈盈,恨他们占着我们的房子,延误了我的婚期。
▲我和妻子刘玉梅合影
系主任黄丕星劝我:“你年纪还不大,干嘛这么早就结婚?再缓缓不就好了吗?”我跟他着急:“不行啊,我等不了啦!”于是主任就带我满院子找房子,学校都转遍了,最后在楼道里发现了一间废弃的厕所。我说厕所也可以,拿板子把坑垫上,这个房间还挺豁亮。主任本来同意凑合一下,可一转念,他又改主意了。他说研究生分到我们这里做教师,让人家结婚住茅房(厕所),传扬出去,有损军艺的名声。最后在上课的大画室旁的走廊上隔出一段楼道,成了一间房子。我们的画室前有一楼道,本来两头都可以走人,现在堵上了一头做了我们的新房。可以说,我们结婚是在楼道里结的。
▲从东华门一位老太太家买的床
新房的陈设很简单:床是我们自己买的,一个箱子是她妈送的,两个简易沙发是她们单位分福利发的。那年头儿,新婚夫妇有我们这些家当的,也不算少啦。
我们的房间与教室一墙之隔,墙上还有个窗户是相通的。我们新婚的那一阵子,每天晚上学生都守在教室中不走,你这边发出一点儿声音,那边就问:“干嘛呢?”你以为他们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听他们笑了起来。他们踩在凳子上从窗户可以看到我这边,我拿东西把窗户堵上。他们看不到了,却还坚守着,明目张胆地偷听。我们的蜜月,就是在这种毫无隐私的欢乐气氛中度过的。
楼道间没有暖气,又无法烧炉子取暖,夏天还可以,冬天实在难挨。在这里,我们住了一年。后来学校给我分了房子,我当兵的时间短,军艺分房是论资排辈的,我理所当然分得最差。但那毕间是正经房子,一间十几平米的小房,还自己搭建了一个小厨房,终于有家的模样了。我们在里开始了新生活,妻子怀孕,儿子出生。
▲1986年我们一家合影
妻子刘玉梅在铁道出版社搞校对,每日早出晚归。她这个人很善良,待人处事一片坦诚,毫无机心。但她的工作环境中,女人扎堆,这就难免是是非非。特别是她嫁了个研究生,老公又有些名气,有人挺妒忌,经常给她出一些难题。她很宽容,从不与人计较,单位分什么东西,总是等别人挑剩了,她才拿。在家,她更是贤妻良母,对我呵护有加。 有了孩子后,她为了使我把精力完全放到工作上,便将孩子送到了父母家。她爸妈那时还没有退休,便从老家请了个亲戚来带孩子。她爸妈对我特别好。她爸爸在美院工作,家里有个画家,全家人都觉得挺有面子。那时我过得很幸福,是我一生中十分美好的一段时光。当时,我画的很多小品中的人物,人们说很像我的妻子。其实,我不是刻意去画的,提起画笔,人物的形象自然便从心中流淌出来。
▲我的妻子刘玉梅
我至今怀念在军队的日子,那段生活比较稳定,也比较轻松。军队的待遇很好,工资高,逢年过节还分东西,鸡呀、鸭呀,很多好吃的。学校有食堂,还不用自己开火做饭。我的课也不算多,而且自己年轻,多干也不觉得累。我的很多创作是那个时期画的,比如《高蠡暴动》《访状元》等等。凡是革命题材的画,多是军艺期间创作的。
▲史国良作品《访状元》
▲史国良作品《高蠡暴动》
在军艺工作,我很喜欢带学生下乡。到了乡下,没人管我,很自由。而在校内,就要讲军纪,讲风纪。我敬礼敬不好,老是合掌,别人瞧着怪怪的。我的脖子特别粗,风纪扣老系不上,经常被人抓住。音乐系一个叫晓河的作曲家,年纪挺大的,住得离我很近,出来进去,经常打碰头面。他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见了面就检查我的风纪。又不是一个系的,你管那么多干嘛。一天,他从厕所出来,先看我的脖子:“风纪扣又开着呢!”我低头一看,他的裤子扣没系,就说:“你的扣也开着呢!”他低头一看,不再说话,赶快跑开了。学校里,像晓河这样的“左”派很多,这让我很烦。
▲带学生下乡体验生活
军艺是部队,政治空气浓厚,有开不完的会。一开会就要讨论。那年头,“文化大革命”结束不久,余风还在。开会讨论,不仅没话找话,还得净说假话。我现在常说,我这个人从不说假话,那是因为我这辈子的假话都在军艺那几年开会的时候说完啦。
▲赴西藏写生,与藏族老乡在喝油茶
后来我提出调到西藏军区去搞创作。黄胄帮我联系的,他写了封信给四川军区的方震。我没跟家里商量,就把手续办了。方震说,还是把关系落到四川军区,西藏军区归四川军区管,人在四川,随时都可以到西藏去体验生活。工作关系转过去后,老婆知道了,坚决不同意,跟我闹,说我要真的去,就离婚,连岳母也来闹。没有办法,黄胄赶快告诉那边停止办理,说他家有事。这一折腾,气得黄胄冲我发火:“你真是开玩笑,这事儿能闹着玩吗?”他跟我妻子说:“你就放他走吧,凭我这点儿老关系,凭我这点儿脸面,几年之后,我怎么也会把他给弄回来。”黄胄真想让我把西藏作为生活基地,像他画新疆一样去画西藏。
▲在西藏和老阿妈合影
西藏没有去成,1985年我就转业到了北京画院……(请关注史国良《回望红尘》连载17:北京画院)原文来自:大画说
史国良作品
史国良
1956年生,1980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研究生班。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央美术学院客座教授,首都师范大学美术系客座教授。作品《刻经》荣获第二十三届蒙特卡罗国际现代艺术大奖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奖,为此又受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荣誉嘉奖。1989年移居加拿大温哥华,1995年在美国西来寺披剃出家,为中国画僧的传人,2010年还俗,现定居北京。(中国山水画艺术网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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