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盛世收藏”已成为当下一道为人瞩目的社会人文景观。
但是,我们也应当客观地看到:在利益推动下,有些人对文物的衡量是以金钱为标准的,对藏品的把玩是以谋利为目的的。文物成了某些人圈钱捞银的工具,藏品成了待价而沽的奇货。文物的书香气已被铜臭味所覆盖,藏品的文史性也消解于赢利的火爆味之中。而文物本身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藏品本体的文化价值、审美价值却被忽略了,乃至根本无遐顾及。文物界、收藏界的这种不良现象,应当引起人们的关注与警惕。如再任其蔓延下去,是会影响文物界、收藏界的可持续发展及整体性提升的。由此想起前不久逝世的王世襄先生,这位可敬的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对中国传统文物、历代藏品尽心守望呵护和全力收集整理,像他这样如此钟情又如此执着地倾情于文苑艺坛,筚路蓝缕而探幽抉微、不计功利而又超越世俗,体现了一种高度自觉的文化使命精神。可以这样讲,此种精神对于当代文物界、收藏界是极为宝贵的表率和极有启迪的人格感召,由此产生了独特的“王世襄现象”。
随处开鉴宝会,各地开藏品展,已成为收藏界一大奇观。君不见,如今的文物界、收藏界可谓春风得意、热闹喧哗。拍卖的槌声时常爆出惊天的数字,收藏的传闻时常令人匪夷所思。然而有哪几个人耐得寂寞、专心致志的搞研究考证?又有哪几部真正有价值、可以传世的文物专著或收藏论述出版?有的只是戏说乱弹,甚至不少基本的常识和年份的断代都经不起推敲,还自封“权威”,自称“大师”,自吹“老子天下第一”。相反,有关抄袭、剽窃的纠纷却老是此起彼伏。有关鉴假为真、替伪作秀、为赝作证的事件却是屡有发生,从而出现了一种泡沫现象和异化业态。当代的文物界、收藏界在相当范围内被炒作所误导,被金钱所迷惑,被功利所左右,被忽悠所搞乱。而王世襄先生在新时期以来是以“京城第一大玩家”所名世的,对于这个“大玩家”,大画家黄苗子赞誉为“玩物成家”,大书家启功称道为“研物立志”。他一生共写了40多部专著,90多篇论文,在王先生身上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格物致知精神。正是这种理性追求和不懈探索,使他成为中国文物界真正的集大成者。从终极意义讲,王先生的出现是可遇不可求的。但从社会现实上讲,王先生的那种格物致知的精神,是可学而可效的。
当今文物界、收藏界有些人是只讲获取不讲奉献,只重金钱不重品行,以市场为风向,以拍卖为目的,缺乏诚信、丧失操守、利益熏心,一切向钱看。有些“鉴定家”在高额“红包”的诱惑下,即使是假的也鉴定为真,还有一些“李鬼”式的鉴定家指鹿为马,看钱而定。而有的则是内外合谋,将真的文物、藏品鉴定为假的,让其流出境外,又将境外流入的膺品鉴定为真,以高价抛出。更有甚者为谋利而失去良知,不惜以身试法,在相当程度上败坏了文物界、收藏界的人文传统、生态环境、行业秩序和职业道德。中国文化精神历来推崇的那种文物的历史归属感、藏品的文化象征性都被颠覆于红尘的“赵公元帅”与“欲望号街车”。在当今的文物界、收藏界要寻找真正像王世襄老人那样的“为文化所化之人”,已显得相当困难。记得王先生曾坦言:“我对任何身外之物都抱‘由我得之,由我遣之’的态度,只要从它获得过知识和欣赏的乐趣,就很满足。物归其所,问心无愧,便是圆满的结局。”这可谓是一个文物家、收藏家的大开悟、大智慧和大境界,相当真实而朴素地体现了一种家国意识和奉献精神。这也是践行了千百年来中国文物收藏的传统美德:得诸社会,还诸社会。王先生生命谱系所展示的学养境界与艺品人格,对当代文物界、收藏界来讲无疑是具有文化标杆意义和人文典范作用。
王琪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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