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籍贯山东,生于北京,插过队,务过工,当过出版社编辑,当过《编辑部的故事》及《海马歌舞厅》编剧,为观复博物馆的创办人及现任馆长,央视《百家讲坛》最受欢迎的主讲人之一……一大串复杂的经历,令人目不暇接,但有一点,他在收藏界的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许多人,都是在他的熏陶下走向收藏这一行的,包括一些影视明星们。于是,有人说,是马未都把收藏从天上拉回了人间。
12月19日,马未都来到石家庄燕都紫阁,为省会的收藏爱好者讲述“收藏究竟应该藏什么”。众多收藏爱好者听得可谓是津津有味,获益颇丰。在讲座开始之前,记者对马未都进行了采访。
记者:大众应怎样面对收藏?
马未都:收藏给人快乐的主要因素是因为文化内涵,而非财富价值。比如随便听一段相声,中国人开怀大笑的时候外国人很茫然,他听不出来,他就是文化不熟悉。对于大众来说,不管收藏什么。比如说有收藏粮票的,很多人只是希望记住曾经有这么一段经历,如果粮票有附加值,就是经济价值,但这个是额外的,不是你追求的,对于一般收藏者应该很明确地知道这一点,如果就是想指望这个发财,最好就不做这个事,指望发财做点别的事,不能靠收藏。
记者:你怎样看待现在的全民收藏?
马未都:全民收藏是丰衣足食的表现。今天大部分的人摆脱了贫困状态,生活中有了余钱,就有了多种文化娱乐方式,人们可以喜欢收藏,也可以喜欢戏剧、电影、音乐,一个人的精神世界不可能用其他东西填满,这个就是为什么我们社会关注收藏、喜欢收藏的原因——因为藏品的文化含量大,而藏家的乐趣会随着拥有藏品的多寡而感受越强烈。对于文化,人们知道得越多,感受外界的文化信息就越来越强烈,人们就愿意说。文化就是靠这个传播的。
记者:你的论著及在百家讲坛的讲座都非常有人气,你怎样看待这些?
马未都:“我觉得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从小喜欢文学,又从事过十年文学编辑。所以我可能比别人更愿意表达,或者更具表达能力。文物这块知识,在过去的老百姓心目中觉得是一个特别深奥的事,不可以企及的事情。我不认为是这样,我认为一个人最大的能力就是能把深刻的东西用浅显的道理讲出来,我希望能够深入浅出地把我们已知的文化,或者我们已有的文明向公众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提倡国学,这是因为大家觉得老祖宗的东西还真是不错。我不能说我能影响这么多人,由于这个领域能够向公众表达,我们说的公众对它不懂,那么愿意听的人就不多。我们过去开会经常就是专家对专家说,老百姓听不懂也没有兴趣。所以,我们希望通过电视,如央视的《百家讲坛》,包括出书等传播方式,用最通俗的方法,用最通俗的语言展示我们最灿烂的文明,就是这么点事。
记者:当代的一些工艺品价格不菲,有的可以卖到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一些省市级书协、美协会员的作品动辄数千元,上万元一平方尺,你怎样看待这种现象?
马未都:我现在觉得我不能对别人的商业行为做更多的评判,因为我说话得小心,怕影响人家。作为一个收藏者,一个购买者,首先应该对你喜欢的艺术领域有一个全面的了解,直观是不行的,我们大部分是凭直观的。不像找对象,找对象是直观的,一看小伙子胖了,一看小伙子太瘦了,都是直观的,喜欢不喜欢,这个是直观的。但是艺术判断直观是没有用的,你一买回来就会头疼了,行家一看,说昨天烧好的你就买回来了?所以你一定要对藏品有全面的了解,你喜欢这个东西,前后左右都应该清楚,这件东西在中国的艺术史上应占有什么样的地位,如果不清楚,上去碰很容易出问题。如果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需求,不在乎其他,那可以。有人买过一个瓷瓶,说这个瓶子不贵,就两千块,我有闲钱,真的假的不在乎。这也是一种心态。若你一定想买真的,不是真的我就上吊去,那你最好还是别买了。我觉得我不向当代所有艺术家,不管是画国画,还是书法、油画、雕塑,都不想做更深的评价,我们社会一定遵循一个经济规律,一个社会的发展规律,有价值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一定有价值,没价值的东西就很难说了。
记者:你搞收藏时有没有遇到“打眼”的问题?
马未都:我喜欢收藏的时候,社会上还没有特意造假的事,有的是买错了,比如说买了民国造的清代的假,清代造的明代的假,明代造的宋代的假。你买了回来以为是清代的,后来一看是民国,就是上了这么一个当,这个时间会迅速弥补。而今天不是,是刻意造假,所以今天的人,你不懂得不能过于自信,这个领域跟其他领域有一点儿不同,技术门槛是最高的。因为现代化以后,有很多事很快可以学会,比如说开车,在驾校一个月就学会了,你不见得比别人差。但是文物并不是,文物鉴定并不能让你很快的学会,尤其高层次的东西有点天生的东西在里面,有点像唱歌,一般人五音全了,到音乐学院找个老师教教你,一年之后你出来一张嘴那就有人说你学过吧,听着就不一样。但是想唱成顶级的歌唱家,想唱成帕瓦罗蒂和刘欢那样,那就需要天赋了,你就永远不可能达到了。
记者:有了好东西,是“藏”还是“露”?
马未都:过去由于社会动荡,使中国人都有一种藏而不露的观念,甚至过去连皇帝都喜欢刻一个小章,叫秘藏、秘玩,这是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的观念,我们做博物馆向公众展示,对中国人来说不过百年的时间,故宫博物院是1925年成立的,才80多年。但是西方人比较早,西方人从严格意义上讲,从古罗马时期就开始把艺术品向公众展示,来教育公众。我认为,今人的财富也无须再去藏着,过去这个东西是没有机会去展示,比如我喜欢的时候,社会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持批判态度,东西展示还会惹来麻烦。今天社会有需求了,我觉得把我的藏品向公众展示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讲,一是满足了公众的需要,第二是满足了个人心理的需要,就因有时候我认为展示出来会更加快乐,所以我就做了博物馆。博物馆做了有十几年,最初我想盖一个好的博物馆留给社会,让博物馆有序办下去,而且我还希望它能尽早变成一个公众的博物馆。
本报记者 牛珍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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