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8900万元徐悲鸿《九方皋》是真是假？”近日，某著名网站收藏频道推出的一项微调查已吸引了数百位网友的参与，其中57.4%网友认为是“假的”，16.6%的网友认为“不好说”，只有26%的网友认为是“真的”。然而，网络能决定书画真伪吗？ 

　　《九方皋》被指“假得离谱”

　　在2010年北京的一场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油画《裸女·蒋碧薇像》以7280万元成交，成为拍卖市场的焦点。一年之后，几位曾经的央美研修生以联合公开信的方式对《蒋碧薇像》提出质疑，并认为该幅画作并非徐悲鸿先生原作，而是他们曾经的课堂习作之一。徐悲鸿油画存世无多，赝品疑云密布。这自然使许多人对突然冒出于拍卖市场的徐悲鸿“重要”油画作品，要多长个心眼。

　　但与《蒋碧薇像》不同的是，《九方皋》在沪上拍卖前就已经引起了众多网友在微博上的“口诛笔伐”：有网友认为，参拍油画与拍卖公司的资料不符；也有业内人称，这幅画，一看就是假的，假得太离谱。

　　拍卖行未证“拉贝收藏”

　　之所以《九方皋》在拍卖之前会激起如此大的争议，首先还是由于拍卖图录上的相关说明有过度包装之嫌引发的。在拍卖图录上的“发表记载”中，提到《九方皋》画作最早发表于1934年《美术生活》第七期，南宁《民国日报》“铜锣”刊载了对《九方皋》等多幅油画作品的赞扬文字等等。但仔细分析一下，这些充满着暗示意味的模糊概念，没有任何严谨性。

　　首先，1934年《美术生活》第七期发表的是国画《九方皋》，虽然徐悲鸿之子徐伯阳表示，其父以《九方皋》为题材画前后十九次之多，其中就有油画《九方皋》。而且此次拍卖的这幅作品与发表的国画构图雷同，但与这幅油画的真假没有任何的关联。至于《民国日报》上的褒奖文章也无法证明就是此次拍卖的这幅。而《九方皋》的主要出版都是在2005年之后，虽然被徐悲鸿夫人廖静文主编的《徐悲鸿美术全集(第一部)》收录，但这些年来国内艺术市场的实践远未确立画家亲属鉴定的权威性，反而屡屡爆出负面新闻，因此市场对此并不买账。

　　再则，在此次拍卖图录上提供的源流中，最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拉贝日记》作者约翰·拉贝先生的旧藏。但在网络上提出质疑之后，拍卖行并没有提供任何足以证明拉贝先生收藏过这幅画的证据，只是提供了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油画修复报告，这只能说明《九方皋》的年代可能是在徐悲鸿生活的那个时期，但无法说明其是徐悲鸿画的。

　　质疑者没有“一招制敌”

　　围绕《九方皋》的争论，让专业人士感到不屑的是，双方都未能以科学、严谨的态度来论证。既没有看到有人提供足够证据证明其真，也没有看到有人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其“伪”。

　　如果油画《九方皋》是真的，那将是一件徐悲鸿的重要作品。要判这样“重要”的作品“死刑”，微博区区140字岂能论证？又岂能靠“群众运动”来网络投票决定？这就像我们无法通过公众网络投票来评审科学论文。大众传媒更不能试图迎合公众情绪，盲目涉足其中。这样不仅于事无补，且更误导公众，把水搅浑。艺术品鉴定需要严谨的专业态度和知识。一般来说，我们需要从技法、材料等方面来进行细致全面的比较、鉴别，除非这件作品出现了逻辑上致命的荒谬，从而一票否决。譬如，明代画家沈周和杜琼合作的《为杨君谦作山水卷》，其上有沈周的题跋，说明这张作品是在成化二十二年与杜琼一起绘制的。这一年杜琼已经死了12年。活人和死人怎么会一起作画呢？类似的“硬伤”在《九方皋》质疑中尚未呈现。同样，拍卖行也缺乏严谨性。没有经过足以令人信服的考证，没有获取值得采信的证据，就将如此“重要”的作品匆匆上拍。如果不是在艺术品拍卖领域，换成任何一个经济领域，近9000万元的投资项目总还是值得认真论证的。

　　不管油画《九方皋》真伪如何，我们都能从这场质疑中学到些什么。

　　特约作者 方翔